小时候,我们过年初一早上总是比着看谁家的饺子吃的早。早上挣开眼睛,穿好新衣服,早起的妈妈早都在厨房忙碌了,洗漱完,热腾腾的饺子就上桌了。第一碗要先敬献给逝去的亲人,表示永不磨灭的思念。敬献完后,我们才能动筷子。初五我们清早要吃捂穷的饺子,初七要吃人七的饺子。总之,在我们家乡饺子是整个节日的最高配置。十五也一样,在我们北方,在我们小时候,过十五是不吃元宵的,也许是那时候物质匮乏,北方没有元宵吧。我们吃饺子,也是大清早上吃,和初一的习俗一样。
燎疳过完十五,就开始了燎疳的准备,燎疳是一个古老的传说流传下来的习俗。传说疳是一种很顽强的病毒,只有火才能将它烧死,古人对火的敬畏和崇尚是最高规格的。所以在正月二十三这天傍晚,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会堆上一堆柴草,妈妈把我们都聚到跟前,把家里所有的刀,擀面杖,笤帚,铲子等等都要拿到跟前,还要端一碗清水。然后就把火点燃,干柴遇烈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一家点火,万火齐燃,远远望去,黑色的夜晚火堆星星点点。寒冷的北方这个夜晚,却温暖了很多。
妈妈先让我们一个个都从火上跳过去,跳过去后,就能健康成长,就能将缠绕孩子们的疳彻底烧毁。也能将旧年里所有的晦气都燎走。我们在火上跳的时候,妈妈嘴里还要说一些说辞,比如爱哭的孩子,大人就会说,把这娃爱哭的疳燎一燎,不一而足,根据孩子的特征,大人们说着要燎的疳。等我们都燎疳了,然后在逐一把拿来的刀,擀面杖,铲子等用具一一在火上燎一遍,还有端来的清水也要洒在火堆上,让它们不带任何脏东西,干干净净的。同样,妈妈也会说燎疳的吉利话。这些都燎过了后,还要把孩子们没有烧坏的灯笼燎在火里,燎去旧的灯笼,期待来年孩子成长的新灯笼。期待孩子们岁岁平安,岁岁成长!
燎疳大人给孩子们燎疳是为了孩子们健康成长,是为了来年风调雨顺,可我们当年却将燎疳作为最有趣的活动来参与。从小就被严禁玩火,可在燎疳的这一天里,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火上玩,那种兴奋是无法形容的。平日里害羞的大姑娘也会在这一天里,大方的在火上跳来跳去,释放天性。矜持的大人们也会在孩子们玩耍的间隙里也跳跳火堆,燎燎疳,期待新年里一切如意。
一条巷道里的邻居们也会彼次跳跳邻居家的火堆,燎燎乡情疳,期待新年里邻里和睦,相帮相助。
我们更是跳了这家跳那家,欢声笑语将夜空都震颤了。那时的快乐真简单!
我们燎完自家的疳后,村里在广阔的场院里也会堆一个很大的柴草堆,柴草架的很高,村民们燎完自己家的疳后就都集中到村里的火堆前。等到人们聚集的差不多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就将火点燃,有的还要敲锣打鼓,赶走瘟神。人们在火光里祈祷来年!有谚语说“正月二十三,所有的人都歇一天”。这一天后,春来了,春耕就开始了,也算人们祭天祭地的一种古老方式吧。再大的火都有熄灭的时候,所有的火光都化成灰烬了,我们就跟着大人回家了。新的一年就真正的开始了。
燎疳如今村里燎疳的习俗依然在,但回去燎疳的人却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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