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落日余晖

和朋友打过牌、吃完饭、散了会儿步，在各自回家的路口分别。我亲吻她的脸颊，谢谢她重新又把“慢慢”这个词放回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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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时候，我曾在排球队打过副攻手位。代表学院比到学校决赛时，心里忐忑紧张。几次扣球不中，心灰意冷，几乎想要放弃离场。

这时场边有个温柔的声音说，“慢慢”。

师姐的语音语调就和她所说的内容一样，慢悠悠、笃定定，仿佛这不是决赛的赛场，而只是一个悠闲的下午——谁都可以坐在草坪上、暖风中，喝喝茶聊聊天。

“慢慢”，那个声音扫开我心头的焦虑与烦躁，我终于找对了节奏，像心中计划的那样把球扣向对场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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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姑娘叫我羡慕。她是个出名的好学生，美丽又聪明。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物理老师，常常同上习题课。课上，老师习惯把作业、试卷里的难题抽出来讲一遍。几次上课我都坐在她旁边，看到她很少做笔记，也很少需要在以往的试题解答上做修改。有一回我禁不住内心的好奇，向她借来试卷，仔细研究。

她的答题纸很叫人惊讶。试卷最后一两题的答题区总是空着，一个字也不写，但成绩从来都很好。这不难理解，因为只要是她做了的题，就几乎没有扣分。

我对着她娟秀清丽的答题纸愣了很久。我转向她，看她羞赧地朝我笑笑。

“其实每次考试我都做不完题，只不过做的题都不太错。”

她如此诚恳直率的剖白，叫我感慨。感慨她在考试时间压力下的坦然，感慨她对自己内心节奏的尊重，也感慨她对自我实力的把握。如果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她的“慢”，那恐怕就是“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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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六，难得几个朋友久别重聚，即兴打了一回升级。柔柔和我一队，她本着一贯的节奏，不疾不徐地抓牌。

回想最初和她成为朋友，着实是需要些耐心的。

她吃饭很慢，每一口嚼得那样辛苦，不仅等的人心焦，吃的人也累得想放弃；她收拾房间很慢，看着她进进出出，但也只够拖干净两片地砖；她准备出门很慢，从梳头至穿衣有很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她都一丝不苟，分毫不会因为约会时间而匆忙。

和她打牌，对我这样的急性子，只怕是另一种磨炼。然而她的牌风一如她“缓慢”生活的结果：慢慢地，却什么也没有耽误。关键的几手牌，反而因为我的急功近利而送分败北。

回看她过去的成就，其实也知道她的优秀。她可以“慢慢”地去图书馆，不仅自己复习考研，还帮好友解决期末难题；她可以“慢慢”打扫卫生，但半天的成果无需返工，抹过的瓷砖透亮得叫人欢喜。

饭后，我和她牵着手信步走着。我说，“你叫我想起那个场边的师姐、高中的同学”。她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做不到我想要的地步，我没有办法换另一个事情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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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写了一篇文章。因为赶着休息，信手写完提纲就随意堆填内容，完篇了事。回看之时觉得很不对味，想要修改却找不回一样的感觉，想要重写却也少了动笔的热望。顿时懊恼，因自己的一时匆忙，葬送了一瞬灵感，失了一篇紧要文章。

恐怕“欲速不达”便是我这样的急性子自寻烦恼的结果：急着跑到形式上的终点，却发现路途中太多漏洞难以填补，只好退回半路。

或许遵从自己本心和节奏的出发，看似缓慢，却一步一个脚印，再不必回头返工，也不必心有不甘。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在心里放得下终点的压力，照着自己的方式尽力而为。慢慢，慢慢，走出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