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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应该再瘦些。”

m无趣地晃了晃手臂上的银镯。她说：“我也以为，你会穿黑衣来，戴着厚厚的耳机和黑灰色的绒围巾，狭长的眉眼和沉默的神情。身材高瘦。左手的手表是银色双排扣款。而且，我不喜欢咖啡。”

“m。我必须要喝很多咖啡。”他烦躁的、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的工作不允许我打一分钟的瞌睡。但是我不喜欢卡布奇诺。打了太多奶泡。甜的像一整块白巧克力烤熟融化在口腔一样，反而嗜睡。”

他身子前倾，一股苦涩醇厚的咖啡香甜瞬间争先恐后地充斥了她的全部嗅觉神经。他笑：“摩卡咖啡是浓缩咖啡和巧克力浆的味道——也许还有一些红酒的neutralization。我时常会喝上一些，在暮光四合的傍晚或微白的早晨，街上通常人很少。是新的入幕和下一场微笑着的承上启下。”

“是吗。”m吟了一口冰水，睫微垂，这使她的眼眸柔和温顺。唇却险险挑起，露出鲜粉的舌和闪烁的尖锐的银色的光。

“m你不懂。就像尤克里里的音乐总是缓慢的低低的沉寂下去。是温文尔雅的棕灰色。而你，大概只是喜欢薄荷绿的叶子咀嚼时的清凉。冰蓝。毫无顾忌的泡在游泳池一整天的昏昏欲睡映着灿烂阳光的味道。”

没有的事。m想。她扬手加了几块冰块，棉麻色的长衫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腕。一如她的纯黑色的野性十足的长发，被斜阳染成青灰色。寂寞又挑逗，多情而冷淡，是这些年女孩子再也不会打扮的样子。

对方终于住了嘴。“那么，谈谈你吧。现在是什么工作？”语气中自带的高贵气质和命令的口吻咄咄逼人，一如他面前的咖啡。冷硬格式化，让人想起黑色的办公桌和堆积的文件，和永远忙乱着响起的手机铃声。

“自由撰稿人。”只花了一分钟考虑要编什么职业。她冷淡的笑。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淡淡的琥珀色。”他夸赞。

“你也很好看。”m半搭地回了一句。可是他的确好看，个子高挑强壮，线条冷硬而流畅。五官是英俊的吧，m想。她已经很久没有打量过一个男人的脸了。在她眼里从前只有各色各样的，穿着媚丽或颓然的漂亮女人。她们穿着棉布长裙或是紧绷绷的牛仔裤，头发染成不同的颜色。从街上袅袅婷婷地走过时，眼波似水。娇柔地熏染了这个灰暗的迷脔的世界。

“啊。很多人都这么说。这是咖啡因在作祟。”他笑了笑，拿起银勺微微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是苦涩的摩卡咖啡。“我喜欢的是理性的女子。黑色的长直发。性子冷淡思想敏锐，独居。养猫。学历高，目前没有工作。那么m小姐，请问一下，你有养猫的癖好吗？我想我们最好以结婚为前提了解一下对方。思想和灵魂。”

m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示意服务员给她一杯奶茶：“很遗憾。我不养猫。我讨厌那种东西。它们让我想起黑夜的神秘海洋，像是湖里的阴暗的水怪之类的东西。”

“我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不同。何况我也讨厌厚厚的猫毛。”他彬彬有礼地颔首，叫服务员。“这位女士的钱记在我的账单上。”

她沉默地，啜了一口香甜的奶茶。“你认识k吗。”突然的问话使他有些措手不及，干笑着。

“不认识啊……听这名字。是个女生么？”

“嗯。很漂亮。是个会穿旗袍的孩子，踏着高跟鞋。酒红色的。时常会挽起头发，用深紫色的玳瑁别起来。有点像是八十年代末的女星，巧笑嫣然的又娇气十足。大多数男人都喜欢她。喜欢她白腻腻的皮肤，和甜美的犹如蜂蜜般黏稠动人的声音。”

“哦。”男人眼神游离。

于是他们陷入长久的沉默。春日的崭新的阳光倾泻下来，透过白瓷杯洒下一片流连的阴影。这样的阳光是慵懒的，它夺走了你的意志，和不合实际的妄想，缓缓的流淌着洗涤着过去。将来。m觉得有些无聊，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如此死板的男人喝如此难喝的甜腻的奶茶。于是她一口饮尽。微笑着。

“摩卡咖啡还加了少量的鲜奶油。还有一些牛奶。它们是极润滑可口的。但是再次重申：我真的很不喜欢咖啡。”

“再见了无趣的男人。愿你找到你梦想的黑长直学历高思想敏锐冷漠少女。”

门口驶来一辆电车。m走了上去。面孔上还挂着笑容。

透过两层玻璃窗和升腾的咖啡烟雾，男人的五官一点一点凝结，像是少时看的动画片。黑白的老式样子。于是m笑了笑，水润的杏眸愉悦的眯起。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