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今天的挖机司机被调走了，大家到工棚里拿大铁锤。

包括我也去拿一把，很大的铁锤。把手比我的腿长一点点，我拖着走。今天我和一个戴金项链的矮白个子做事。这个人是老板的亲戚，做事极偷懒。他偷懒，我也偷懒。

其实我一个人做事的时候，我也偷懒。

下午他(三十岁左右)带我去装灯泡。其实一个人也能装，我就帮他搬楼梯，一个小时后，他忽然坐在楼梯上(现在的小区里的楼梯)来，休息一会，天气太热(这是个偷懒的借口)他拿出手机打开QQ浏览器的小说。我们总想着聊些什么。

聊别人不在路边剪头，要走半个钟头到小区里去剪。或者一些人一旦吃了一点亏就会气急败坏，本性暴露。

特别是底层工人。多么的真实。

他先是问我一个月多少流量，我说每天去中国移动公众号转转盘一个月能有两千兆。他说他一个月话费八十八，就八百兆流量。不过他看小说够用。

我用手机放了李荣浩的歌，先是从《老伴》到《落俗》，然后《不搭》再《模特》。我发现我们玩的够久了。我把歌关了，他突然说我怎么不放了，原来他觉得挺好听，我也觉得挺好听。不过就是因为李荣浩以前的歌太好听，所以他现在的歌我不大喜欢了。

他说多玩一会吧，我就干脆睡在楼梯上(拿一张纸垫了垫脑袋)，这个姿势就是脚往下放。有风吹过来的话，我还会觉得舒服。后来我们去砸石头。两个老头站在一楼，戴上安全帽，上面不时会掉一些石头下来，他们就往上面看，看完了便用安徽话骂，日你妈没看见楼下有人啊！然后骂完了其实楼上的人也听不见。石头也是继续往下掉。

我和大金链子从黄泥巴路(走这种路鞋子特容易坏，有些鞋你穿几年都不会烂)走到一个很大的坑的外围。昨天挖机已经挖到一半了，今天突然停工了。我们人不够，又叫了几个人(不像现在可以随时用手机叫，以前叫人要去到处找，没找到算你运气好)

大金链子说口渴，今天中午吃多了榨菜，让我去帮他买一瓶水，然后也请我吃一瓶。然后我就去了。

路上有种树的，大多都是五十岁左右中年妇女，她们服装都一致，戴着帽子避着太阳。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用来擦汗。路边也有些脏乱不堪的瓶子，有人用他们来喝水。到处的轰鸣声他们早已听习惯，有些人骑着电动车来巡视，我当视而不见。我买完水后，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年龄挺大，眼睛瞎了一只装了假的，他儿子因为砍人进了监狱。但他对我讲他儿子在军队当兵。我们以前讨论过身高问题，他让我吃多一点，吃的多就有长。我点点头。

这时一个略带城市风格的女人从我们身连经过。我们都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的部位当然是胸和臀。直到她走远。

在敲了十几下石头后，大金链子让我来敲。我敲了一下。

我还不如不敲！我哪里有力气啊。

接着是大金链子敲，敲啊，敲！真他妈累。从他的嘴里我听见这样一句话:比他妈做爱都累！

挖机干一天，我们这群人估计得干一个多礼拜。我们都心知肚明。但又毫无办法。

敲完后我去问大金链子:这真的比做爱累？

他对我说:我胡说的，天底下没有比做爱更轻松的事了。

他轻轻松松地抽着烟说出来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