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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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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药赤 | 来源:发表于2017-10-11 23:42 被阅读0次

    前阵子我做了个梦。本来觉得没什么必要记下来,但这几天一直在下意识地反复回想。我意识到这个梦对我来说也许意味深长。

    在述说这个梦前,需要强调的是,我对生孩子没有什么恶心或非常排斥的想法。如果将来我遇到一个我认为能为他而忍受骨盆开裂的痛苦、并且相信他能承担起对等的责任的人的话,那我就会生。

    但是就像前面说到的,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且不说分娩时的剧痛,怀孕已经够喝一壶的了。所以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孕妇的心情。毕竟能让一个女人满足到心甘情愿去承受这些的理想的爱情是很稀罕的,或者说,在我身处的这个环境里,我认为是很稀罕的。

    但是在梦里,我怀孕了。以17岁的年纪。

    孩子的父亲似乎是我的一位老师。当然不是现实中曾经教过我的任何一位老师。他似乎是个年轻、温和并且才华横溢的人,尽管这已经没什么用了——他死了,大概是死了吧,总之是一种I can only on my own的情境。

    梦里的我瘦弱而憔悴,嘴唇里像含了一片乌云,阴郁而苦涩。我的手脚异常地细,肚子倒是大得很。我穿着单薄的白色孕妇裙,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火车站台上仓皇徘徊,看上去不像是个孕育新生命的孕妇,反而像是个肚子长了个巨大肿瘤的病人。

    那个火车站也很奇怪。尽管有零落的几个旅客人影,但是整个车站都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们像是报纸上剪下来的影子,单薄无力,提着小木箱的手永远固定在一个角度。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是活的。

    我知道自己将要去远方,但不知道这个远方究竟是指真正的空间意义上的远方,还是类似于死亡这一类的抽象的概念。在举目茫然的火车站里,我唯一能触碰到的温暖而有实感的东西就是我的肚子。

    我深情的环住自己的肚子——这么说起来真的很奇怪。第一感觉是我感觉自己在抱着一个巨大的娃娃,比如如今仍被好好摆在床头的小时候父母送的泰迪熊(现实中的我并没有这玩意儿)。但很快,我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的跃动,那就像是雪夜里的烛火,微弱却格外真实,散发着橘色的温暖。它是无依无靠的我的支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有什么能支撑我继续在这片无尽的苦海中漂浮,那一定只有它。

    但我还是决定要去死了。我抚着肚子从长椅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月台。远处两道光线狂乱地舞过来。列车要进站了。

    肚子里的生命还在安稳地呼吸着。它不知道它的母亲即将要干什么。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我踮起脚尖,肚子的重量让我的脊椎有点儿难受,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儿——我面朝铁轨倒了下去,风声轰然灌响,列车明亮的车头灯将我的半边身体刷白。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比如那位嘴角总挂着温和的笑的年轻老师,比如正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抹泪的母亲。最后一刻我看见自己乖乖地等列车靠好站上了车,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扶手在整齐地晃动。我坐在冰冷的不锈钢座位上,颤抖的手不断在肚皮上安抚,苍白的脸上挂着眼泪和微笑。

    列车车头前的我和坐列车里的虚幻的我一同环起双手,在融化得模糊一片的视线中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世界骤然安静了。紧接着尖锐的刹车声突兀地响起,似在耳边又似在遥远的黑夜里。

    ……结束了。我睁开眼,隔壁床的舍友轻轻翻了个身。

    这个梦真的很让人难过。那种纯粹的悲伤就像是有人把夜晚的大海整个儿地倾倒在我身上,冰冷、沉重、无法呼吸,只觉得成吨成吨的黑色液体将我封闭起来,强烈的内疚和思念几乎要将人冲垮。我对不起那个梦里的所有人,对不起那位老师,对不起我的母亲,尤其尤其对不起肚子里的小生命。活着已经如此沉重,就此死去更是罪孽,人生竟变得如此难堪,而我甚至连一个埋怨的对象都没有。我们一直彼此相爱,从老师到母亲到肚子里的新生命,但到最后,所有人都只能迎来同样惨烈的结局,究竟是谁的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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