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悠长而深远的题目,设若深入浅出一下,就只是两个人的名字:太平和安民。
他俩是我高中时的同学,都是复读插班生,所以也仅仅同学了一年,或者十来个月吧。却所谓缘分使然,如今都花甲之年了,我们仨至今还不离不弃,如胶似漆的粘着,仿佛还似当年的复读生,复读着平淡无奇的人生。
还记得有一年"情人节"之傍晚,华灯初上,我们仨约好了都撇下各自的老婆,到夜市的"老地方"小聚,或是约会?
那天,哥仨喝了点猫尿就恬不知耻起来,见有"买花姑娘"过来,顺手就买枝玫瑰插于空酒瓶里,酒幌一般,卿卿我我地大肆兜售贩卖起所谓的爱情誓言了。三个老玩童,着实上演了一场自嘲的笑话,惹得旁桌的食客飞眼过来。也算情人节的效果?
太平者,杨太平也。与太平天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手机里写他名字时带出来的词条。别说,至老岁月,他的形象还真有点"天国"的味道:始终如一的青皮核桃似的"光头强",又一张小白脸上嵌着一对小眼睛。终于没人能弄明白他属黑发人还是白发人。既不能判断了实际年龄,就永不进"天国"了么。还省却一笔理发经费?这一手玩的,真是滑稽而实用得可爱。
皮囊归皮囊,品相归品相。人地道,人品没得说,杠杠的。细节不赘述。
再说同学安民,早年就长着半张王宝强之脸的"吴公",脸上的褶子要比兜里的折子多些,影星非影星的总一副天下无贼的憨厚样。个子不高又兼着点驼背,所以,找对象那会很费了些蛮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玩"唐伯虎点秋香"呢。
还不解气似的,事业上他也走背字。终于高考上了吉林理工大,回来却鬼使神差地去到当年的运城拖拉机厂上班。说来也是日怪,名气那么大的企业说倒闭就倒闭了,皆因这仁兄的加入么?他能有那么沉重么?不过总算是赶上了一回当年的时髦:失业。
太平说:也该是倒霉,要是当年去了制版厂,当个厂长、副厂长都绰绰有余,自会风生水起,可是好象他爸非要他去拖厂,结果副厂长倒是当上了,厂子却下岗了。
那怎么办?不是当年还流行一首歌吗:从头再来。悲哀的是这哥们始终未能走出"从头再来"的循环播放。徒有一个"吴公"的称号在那颤悠悠,真是可惜了他的厚道和才情。
一晃又一晃,此去经年,自掏腰包,买个养老保险等着慢慢变老吧。
但他人绝对是善良,直接改名"良民"都不为过,甚至更名副其实呢。
举个例子,八十年代末家里给我举办结婚礼时,都还沉浸在父亲忽遭变故的气氛中没有情绪,只好一切从简了。不想结婚的前一天吴安民同志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骑着自行车驼来了一套音响设备,立时,院子里的气氛欢腾起来。
那年头,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他居然为兄弟我雪中送炭,弄出那么大的响动,能不叫人感动么。
而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各自都家大业大的,走动不那么频繁了,却之间依然交流、交往和相互照应着。想想全仗着当年臭味相投兼着"穷朋友"的老底子,终于没有走散。
岁月悠悠,悠悠岁月,越悠越短促的余生还能有几个玩伴,胸无芥蒂地玩耍,难能可贵,人生寂寞也当会少去大半。如此既有了光头强的精神,又有天下无贼的真诚劲,想着哥仨这辈子都不会走散了。除非谁谁老年痴呆不认人了,或者谁谁玩腻了去"天国"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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