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天气正好,是吃芒果的好时候。我拿出一颗海南芒果,金灿灿,香喷喷,比我的手还大。我切开它,果肉成熟度刚好,就着皮切成一朵芒果花,大快朵颐。这种大的芒果汁水丰富,口感细腻,吃着让人心满意足。想着加水搅拌成果昔也不错,做成芒果冰激凌也美味。芒果汁水多,吃得我满脸都是,但这样吃芒果才畅快呀。
正当我准备进食另一半芒果时,医生进来了,问隔壁床患者,你的某指标怎么高了呢?患者的母亲回答,会不会是吃了西红柿?医生说,有可能,肾衰患者饮食要控制,水果之类最好不要多吃,猕核桃小半个吧。医生走了,病床上的患者默默地躺着,她和我年纪相仿,因为肾衰,她这辈子再不能大快朵颐芒果,西瓜,哈密瓜了…我手里的芒果沉甸甸的,默默拿到病房外,在走廊的尽头吃完剩下的芒果,第一次认真地感谢了我的肾!
中午时分,我和母亲一同用餐。吃着吃着,母亲突然问我:"你喝的是什么汤?""就萝卜汤。""我喝一口行吗?"母亲的声音有低低的哀求。我看了她一眼,端起碗让她喝一口汤,母亲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碰到碗,突然张大嘴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然后长叹一口气:"真好喝啊…"末了又问我:"要不再喝一口吧?这么好喝的萝卜汤我这辈子都没喝过呀。"我赶紧一口气喝光了汤,说:"没有了,刚才那一口至少50毫升吧,你等下吃药喝水估计又要50毫升,你可知道你喝进去容易,排出来千难万难!乖,等下吃好饭,给你吃一小片苹果漱漱口。"
母亲知道拗不过我,默默地吃饭,吃着吃着就抱怨饭菜太干,吞不下之类。母亲的后半生都要这样吃干的,再也不能大口喝汤了,萝卜汤,西红柿蛋汤,紫菜汤…与她算是告别了。我喝着最后一口萝卜汤,对我的肾升起了深深的感激。
晚上母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休息。我看到窗外一轮明月,真是对月当饮的好时候。我泡了一壶茶,坐在走廊的窗台那里赏月。正当我沉浸在岩茶的香气,感受水的顺滑,回味茶的回甘,一个人在那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这是正岩茶,好茶!"回头一看,一大叔站在背后,手上提着一个引流袋。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小心翼翼端起,放在鼻子那里闻了又闻,贪婪地吸着茶香,然后庄重地饮入茶汤,再轻轻地放下杯子,吟出一句~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我听得心里一惊,湿了眼眶。不知大叔从前是如何的,我想也定是有过那上马横刀的英气,有过醉卧沙场的豪气,有过烹雪煮茶的爽气……也许,也许,但过往如云烟,肾脏衰竭,让这一切成了梦幻泡影,再也无法酣畅淋漓醉一场,呼朋唤友饮一杯了…我喝了手上的茶,对我的肾感激不尽。
人呐,对拥有的东西总是视而不见,直到失去追悔莫及。对人,对己皆是如此。我想培养感恩惜福之心,不妨就在你喝汤喝茶,大口吃芒果的时候,开始感谢一下你的肾,告诉TA,你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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