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半年来,不知为何,我常常半夜醒来,很难再次入睡。有时候打游戏,刷视频。有时候就闭着眼睛,瞎想,疏通经络。
今夜又是个半夜三点多醒来的晚上,一边给身边的女儿按揉,一边闭着眼瞎想。尽管这几晚上,不过是大概按揉按揉,但明显会感觉她的脸净多了。肩膀处也是柔和的,我问过她,不舒服了,会不会讲出来。她说会呀,才不压抑自己呢。我稍稍放下心来,作为一个惯于压抑自己的人,我真不希望我的孩子也还是压抑体质。
前天不知想起什么,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用按摩肩膀去探测一下孩子们的身心状态。说干就干,先是瞌睡的,再是咳嗽的。我很吃惊,别看他们年纪小,肩膀僵硬的却不少。我原以为只有中老年朋友,肩膀僵硬。如今看,不是这样的。
这实实在在和心理状况有着密切联系,内心煎熬,外在无力。虽然有所感知,却不知道我能做什么。那就做我能做的吧,有时间就给他们按揉吧。再就是分享我这些年所学所思所读,我所领悟到的。
因为今年虽说教的新生班,但是我好像莫名有了种与孩子们很亲的感觉。他们愿意围到我身边来,愿意给我诉说,不管说啥,至少愿意说。
更有甚者,觉得我给了她妈妈的感觉。我很纳闷,在她们班,我基本没做什么,只是讲课,只是走来走去。
我娃也是,总说喜欢和我在一起。起初,我总有些怀疑,想着她大概离家两周,想我实属正常。后来渐渐发现,好像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因为她说,她在现在的班级里,每天至少送出三个抱抱。她知道当一个人崩溃了,不是给它讲道理,而是简单给个抱抱,告诉它,没关系,没事的。
我问,你怎么会这样做呢?她说,习惯了。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被感动了。五年前我这样做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孩子会把它带到自己的生活里。当年我抱着哭泣的她,看着她的眼睛,轻拍后背,嘴里说着“想哭就哭吧,哭了也是好宝宝”。只是因为那些年我曾经打过她,骂过她,作为弥补我对她的愧疚,也想借此抹平曾经的伤痕。不曾想,孩子把它带到现实里了。
而今,我所教的班级里,即使调皮的男生,叫醒瞌睡的同学,也是轻轻拍拍后背。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我想总归不会是坏的吧。我们学习一个单词“gentle”,汉语意思是“温柔的”,我不由惊呼,天。原来我们经常说的“gentlemen”,绅士,它的真正含义是温柔啊。着实把我吃了一惊。
他们说,只有感觉到过,你才能给出。如果没有体会过被温柔对待,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给出呢?这一点不分男女,不分年龄。
在这安静的夜里,我的心翻来覆去,想想曾经给我启发的种种话语和故事,我多想一股脑儿都分享给他们啊。看着他们被束缚着的生命力,我很痛心。现在是孩子,过不了几年,不都得是别人的爸爸妈妈吗?
如果他们也像自己的养育者那样,对如何被爱一无所知。不难想象,他们只会不自知带着养育者给予的东西,教给自己的孩子。
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路,一条闪着细碎白雪光芒的宽阔平坦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只有一个字:爱。
原来我想不通的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具体的意义。它们之所以来,是为了告诉我,我今生要做的是什么。
我父母双全,但是他们却没有给出爱的能力。前半生,淹没在父母的情绪和焦虑里,不自知做着他们心理能量的大血包。虽然自己虚弱无力,抑郁躺平,觉得生命是一场无望的痛苦。
不曾想,黄仕明老师说,痛苦最深的地方是我们灵性绽放的地方。第一次听说,我是震撼。后来再听,不太有感觉了。因为我并没有看到我的痛苦,展示给我的灵性,怀疑在我心里。
小时候缺爱,被迫做个听话懂事的小大人,生命力都被阉割了。你告诉我,这是我灵性绽放的地方,不是在逗我吗?我无法相信。
2022年夏天,我收获了一句话:你的骨相会越来越好。哈哈哈哈,不出所料,我依然不相信。当时没有说出来,那时心想,妈哎,咨询师也这么傻吗?看不到我黑,丑,面瘫吗?还骨相越来越好,这安慰人的话不要说得太溜啊。我是一点都不相信啊。虽然那时候几个人围着咨询师,讲自己心里的困惑。他们都是问孩子,只有我问得是和父母的关系。
如今两年半过去了,在这个岁末时候,我于今夜居然看见了那条别样的路。难道这就是我心里想走的路吗?我在给孩子们按揉的时候,有所求吗?没有。心甘情愿吗?是的。有责备吗?没有,除了心疼,别无其他。
我深信,每个人都有求知欲和好好生活的愿望。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东西,不管经受怎样的磨难阉割,都不死不灭。像我,十几年读不进去书,又怎么样?不还是能恢复过来,重新按照自己的感觉,走回看似和以前一样的路。但我会说,质感不一样了。
以前洗漱做饭,收拾家务,工作,是被教导的,背后含着对别人夸我的期待。现在这样做,纯属我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的是,可能感觉这个东西,就是你活出来了,自然别人就感知到了,虽然我可能并不知道。
那么就让我来吧,说出我的感知,给出我能给的:抱抱和按揉吧。如果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些,那我还是给的起的。
愿他们能在这简单的动作里,多少品尝一点甜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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