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

作者: 流水刀 | 来源:发表于2018-04-20 10:26 被阅读0次

    今天早早地便起床了。没办法,那边要求最迟七点半开工,否则那中年妇女会想着法儿的来扣你的工钱。我本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的,因为商量工钱的时候那中年妇女压根就没有提到。幸好昨天回去之前,在我旁边折盒子的一位姐姐提醒了我。

    潦草地扒了几口面,以便我不会因为吃太久而迟到。到了之后发现,我已是最后来的。今天干的活又是新的,是协助一个中年男子把已经叠好的面巾纸切割成若干份。吵杂的切割声让我完全无法辨清周围的交谈声,我四顾一番,就很正常地注意到了昨天提醒我的那位姐姐。面无表情但动作麻利,二十多岁的身段在一群中老年人中比较突兀。或许她曾经受过什么刺激,以致沉默寡言。从别人的议论中,我知道了她叫“阿慧”,貌似家里出了点意外。我想凡是这样的女子,皆是悲剧而善良的,而且从她昨天的提醒里可以看出,她之前应该有被扣过工钱。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已经把她们昨天叠的都切割完了。那中年男子撮了撮手,然后关掉了切割机。整个厂房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只可听到布条的摩擦声,丝丝入耳。

    那中年妇女见我空闲下来了,便急忙小跑着过来,给我安排了新活儿:把切割好的面巾纸分装到小的纸盒子里。反正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手上活儿,我也就随便找了个地儿开动了。这个时候,那中年男子熟练地点起了一根“新安江”,与那中年妇女攀谈了起来。

    “今个的活很快啊,多亏老板娘你给我安排了一个男子客(方言,指较为年轻的男人),这事情做起来就是跟女人客(中年妇女)不一样!”

    “这不是新来的么,以前要是有那我还能给你藏着掖着呀?”

    看来这个中年男子挺有来头的,那“老板娘”跟阿慧讲话时断然不会是这般口气。

    “不过他斯斯文文的,还是个学生吧?”(他们怎么老在讲我呀,无语...)

    那中年妇女又开始毫无顾忌地笑了:“就是哩,还是个大学生呐!”

    那中年男子很惊讶地回头看我,我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注意到。

    这个男人把烟夹到手里,吐出一圈烟,压低嗓音问:“那这工钱可不低吧?”

    “跟阿慧一个价,都按新人算”,那妇女又伸长脖子四下查看被人的做工进度,“别说大学生,这干起活儿来还没几个老人家快。你再看看阿慧那姑娘,要是多来几个那我这儿可以少请很多人呐。要不是看在这钱库人的情分上,我能这般女清(方言,大概是指冤枉的意识吧),吃这个哑巴亏么!”

    那男子也陪衬地笑了笑:“你看这大学生都来给你干活了,你马上就要发财咯!”

    “你就别说啦”,那妇女笑得眼睛都眯上了,“我这辈子就是干活命,将来阿良要是也能考上个大学生我就死人(方言,指非常)高兴啦!”

    这两个人太无良了,竟然当着我面就这么议论我,还说什么哑巴亏,太无耻了太可气了!

    诶,可惜也没办法,暂时就先忍了。那什么阿良的,诅咒他小学在三小上,初中在一中上,高中在二高上,然后高复个四五年回来接替她妈继续干活命,太过分了他们。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二点,回家吃了个饭,跟老妈抱怨了一通,又得赶在一点之前到那边。

    下午的活跟昨天一样,就是把小的纸盒子装到大的纸箱里去。无奈,依旧没得坐,只能猫着腰重复这个劳动。大约一点半的时候,实在累得不行。这时那中年妇女提着一大袋馒头进来,同时也让大家休息片刻,然后开始分发,每人两个。我认得这馒头,五毛一个,但份量却是很足的,好像是一个外地人摆在梦园对面卖的,高三时陈浩曾经买了一个当晚饭。难道这些就是她们的午饭?

    那妇女走到我这儿时,我摆摆手,示意我不需要。她迟疑了一下,补充说这是送的,不会从工钱里扣,我愕然,随即还是无奈地笑着摆了摆手。那妇女见状笑着飞快地走了,好似我马上就会反悔一样。

    这妇女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进来了一个衣着臃肿的小男孩,约摸五六岁大,进来后直奔阿慧那儿,晃着手里的糖纸让阿慧帮他撕开。那个阿慧难得地笑了笑,撕开糖纸后,又摸了摸男孩的头。可惜转身回来的那个中年妇女看到了这个场景。她大叫:“阿慧,你又给阿良吃什么?!”阿慧闻声立刻收敛了笑容,一声不吭。

    原来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什么阿良啊,白白胖胖,在大冬天里没有挂着鼻涕,不错不错。

    阿良见了,连忙跑过去说:“妈妈,妈妈,今天杨老师奖了我一个气球!”

    那妇女听了一乐,问到:“杨老师为什么奖你一个气球呀?”

    阿良又讨好地说:“因为我算对了十四减六。”

    大家明显猜得到,那妇女笑得更欢了:“我们阿良真聪明啊!”离这个女人比较近的几个工人也附和着夸了几句。

    阿良见大家都在夸他,便开始卖乖了:“妈妈,妈妈,那你知不知道声母和韵母呦?还有单韵母和复韵母呦?”

    这个妇女顿时语竭,意料之中地不说话了。不过她见到我面带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对阿良说:“阿良,你去问那个大哥哥,他知道的。”

    呀嗬,还好还好,幸亏我学的是汉语言专业,要不然我早忘了什么叫声母什么叫韵母了。

    我很自信地对那个阿良说:“声母呀,就是b、p、m、f、d、t、n....”

    那中年妇女好像想起了什么,等我刚说完声母,还没接着给阿良讲解“单韵母a、o、e”的时候,就拉开了阿良,大声呼喝开工了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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