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写小说

不想写小说——不，这个说法不准确，应该是不敢写小说。

想写而不敢写，不是怕谁，而是写小说太麻烦了。这不，今天在游泳池里，一直在心里写，或者叫构思也行。写一个发生在鞋厂的爱情故事，人物年纪，长相，文化程度，性格和爱好，情节设计，想得之投入，连游了多少个来回都忘了。加上泳镜雾气重，加上眼里尽是小说中两个小青年眉来眼去的画面，有好几次，险些和对面游过来的人迎面撞上，还有两次与人擦身而过，已经摸到了别人的大腿。回家路上骑着单车，仍在想象小说中“生动”的细节。

想象只是一方面。昨天下午，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查资料，熟悉皮鞋制作的全过程，“认识”工人使用的各种工具，还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工厂的住宿环境，工资标准。再就是鞋厂都有哪些车间，哪些管理人员，以及设置的工种等等，甚至看了两篇鞋业公司的年终总结。我知道，好多自己不懂的内容可以回避，一笔带过，然而没有真实场景的小说是漂的，不可能将读者带进去。

这篇小说的框架其实早就有了，故事梗概也写了两千多字，剩下的就是填充细节。这之前写《怀念一次事故》，也是有一个两千多字的初稿（散文），写成四千多字后，想偷懒，拿去糊弄米妖，米妖不置可否，问我：你自己觉得怎么样？老脸一红，将不怎么样的稿子拿回来重写，不觉写到了一万多字。

不敢写小说还有个原因：影响睡眠。游泳时构思小说，大不了撞上个把人，在床上不用构思小说，但小说里的人物会自动冒了出来，有画面，还有声音。想到妙处，越想越兴奋。年轻时遇到这等好事，会一轱辘爬起来，马上写，哪怕写到天亮，也要一气呵成。现在么，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或者说就算是心有余力亦足，却懒得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