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曾听过一首歌,歌里唱“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但当漫天鹅毛纷飞时,我眼中的世界却像一场哑剧,人间褪色,万物染白。
生活总能突兀的给予几分惊喜,就像这场大雪。我已有许久不曾切实体会冬,前几年总因疫情蜗居在家,为数不多的几场雪也都错过了,回想起来,上一次触碰雪,还是在小学。我已记不清雪是怎样的。
下雪换来的几天网课,我窝在家里懒得动弹,母亲絮絮叨叨的劝我出去转转,我十分畏寒,本是不想动的,但总怕留有遗憾,只好赶着将作业写完,出门已在八点。母亲心情大约不错,也陪着我。心里不由窃喜。
冬日里的晚八点,寂静而萧条。我常好奇,为什么夜晚的天空透着闷闷的橘红?星星点点的白飘呀飘,就从那令人好奇的色彩中落下来,悄无声息的融入它们的伙伴,遍染属于它们的颜色。当然,只有在路灯下才能看清它们飘落的身影,在泛黄的光晕里,旋转、舞动,优雅得令人着迷。也只有那一刻,才能忽略它们带来的寒凉。雪总让我联想到芭蕾舞者,同样的洁白、静谧、脱离俗世喧嚣。
终于寻觅到一处平坦的宝地,我蹲下身,将身周的雪都拢过来,想将它们堆在一起。手套里进了雪,很快浸湿了,我狠下心摘了手套,徒手去堆。母亲非要我戴帽子,我不愿,她便亲自出马,将我的头脸都紧紧用帽子、围巾裹住,生怕我也冻成了雪人。随后又来与我添乱,划拉了半天,却怎么弄都不像个雪人。我嘲笑她,她也埋怨我,总之堆出来一个四不像。我们笑够了,闹累了,手也冻得发疼了。总有些时候,我只把她当做一个陪伴了我许久的人。
母亲还有事,我们便“分道扬镳”了。我一个人回家去,走在曾经走了八百回的小路上,很暗又很长,但压根没有母亲以为的“小孩子会害怕”。这里的积雪无人清扫,路上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我在这里成长,见证这里的岁岁年年。我见过这里的桃花开作绯红的云;我奔跑在这里的雨幕中,闻青草的芳香;我看见这里的银杏叶被秋风染黄;时隔多年,也终于看到这里的雪。
我享受时间的流淌,期待看到未来,所以我欢喜这场雪,以及随它而来的新时光。我又惧怕时间的流逝,不想面对未知,不愿陪伴在身侧的人远走,更不想长大。为思考而驻足,但显然世界没有赋予我选择权。于是我继续向前走,我不耐烦再做一些无趣的思考,每一步踏在雪地上,雪都陷下去,切实感到自己是踩在地上的,才不去管身后留下的足迹,就这样走吧,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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