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想了很多过去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莫名想到了死亡,想到了我的外公。
外公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四五岁,不怎么记事,但是不知为何,很多事情记不到了,但是外公对我的好我总觉得身体的某些细胞一直保留着。
外公是一名人民警察,并且做事一直磊落正直,认识外公的人都会夸赞他是一个好人,他总是愿意无私地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可是这样一个好人,在我心目中一直敬仰着的人,也逃不过死亡的手掌心,并且在他这样的年龄 还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孙女还是一个天真活泼,不懂生命无常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却永远地离开了。
记得那天傍晚,外公照常给我做了一桌好吃的,一边逗我让我多吃一点,吃完饭后外公收拾好的碗筷,变戏法一样掏出两本刚给我买的诗词,永远记得在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外公教我读“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对于知识,我是很好奇的,也像模像样地开始朗诵起来。突然外公站了起来,眉头紧皱,作呕吐状,便马上往厕所方向走去,我心里一紧,也马上跟了过去,看见外公蹲在厕所的一角,控制不住地开始呕吐,神情非常痛苦,我趴在厕所门口的墙边,不知所措,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帮外公减轻痛苦。直到把晚饭差不多全吐完之后,外公站起来 转过身体,看到我现在门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告诉我说 没事的,然后疲惫不堪地刷了牙,便说想休息,要去床上躺会,我便由着外公,认为应该不严重,继续走向客厅读着那本外公最后给我买的一本书。
半夜,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家里好像有什么人进来了,听声音好像有急事,我马上爬起床,走向外公睡的房间,看见外公的几个同事 一人搀扶一边,正抬着外公往外面走,我被吓住了,完全不知所措,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就直直的现在门口,看着他们抬走了外公。妈妈安抚了我,告诉我没关系,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外公就会好起来,就带我去看外公。
第二天天还没亮,妈妈匆匆忙忙回到家,让我赶紧穿衣服,要带我去看外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妈妈的悲伤和紧张,我顿时一个机灵,马上跟着妈妈出了门。到了医院,站在外公的病房外,不知为何,我不敢往里面走一步,觉得那个外公好陌生,那个顶天立地的人,此刻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医生用两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对外公进行抢救,后来才知道是心脏复苏的救治,外公就这样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声音,非常安详地被医生抢救,许久之后,医生停止了动作,对着周围的亲朋好友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离开了病房。
我只看到了妈妈哭倒在病床前,周围的同事也都跟着流泪,却不知所措地站着,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确实吓到了所有人,我依然不敢靠近,我不懂妈妈为什么会哭,不懂周围的人为何都低着头不语,只知道周围散发出来的沉重的悲伤向我袭来,我感到无所适从,不敢靠近 于是离开了病房。
之后就是一场我完全不明白的仪式,外公躺在一个黑色的棺木里,周围人穿着沉重的黑色衣服,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妈妈没有给我解释这场仪式存在的理由,没有告诉我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后再也起不来了,永远地离开了。
仪式结束后,生活开始慢慢地回到了平常,别的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早上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准备好早餐咯吱着叫我起床,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在寒冷的大冬天 在其他同学坐在教室都瑟瑟发抖的时候 在教室的后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手里提着火箱,伸着脖子望着我对我傻笑,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会因为我喜欢写粉笔字,而花半个月的时间给我做了一个黑板,再也没有那样一双眼睛,那样真切温柔地看着我,希望把全世界一切美好带给我。
如果对一个人最大的爱是记住他,那么我想 不论我是多年前那个欢快的小女孩,还是多年后头发渐白地老去,我也许会忘记很多事,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外公对我好的种种细节,对我那永远深厚的爱,人会因为死亡离开,可是爱只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慢慢深沉并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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