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滋味
昨夜,头场春雨终于飘洒而至,清脆的鸟啼惊醒了我的踏春梦。早晨起来,我赶忙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嗅到了泥土的湿味,我嗅到了小草的鲜气,我嗅到了花开的芬芳。
整宿润无声,唤醒吃春人。手提竹篮去,载得满春归。
莫笑野菜贫,融于一春情。欲知何滋味,家家吃春浓。
春分未至,小麦已开始返青。在这个季节母亲最忙,每天不等天亮,便早早地起来,叫上邻居的大姑娘小媳妇去采春,就是到村外去挖野菜,这已成了母亲一冬的期盼。母亲说:“春天第一口,皇帝都伸手”。在老家春天吃野菜,叫“吃春儿”。吃得是哪个先鲜劲,嫩劲。早春时节,唯有白花菜最先吐绿,长在麦垄间,生长得极快,只有半月二十天的生长期,不抢一纵即失,很快开败变老无人津问。所以,吃春儿也叫抢春。母亲总是赶在露水前采摘,采回的白花菜又鲜又嫩,青翠欲滴,还带着露珠儿,很是诱人。回到家,母亲很仔细把野菜摘好洗净,然后在开水中捞一下,除去杂味,炒着吃,凉拌着吃、或剁碎包饺子吃,颇是鲜嫩爽口。有时也采回一些荠菜、苋菜、刺儿菜,吃到嘴里,鲜在心里,心情也像春天一样阳光。
春暖花早,青青杨柳梢。曾记少年颇顽皮,常折柳枝拧哨。又是新绿一年,
却非旧时同岁。重揉一支柳笛,再奏孩曲欲醉。
柳树是春天的使者,最先感应到春风的到来。春分刚过,乍暖还寒,柳枝便开始柔和起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淡淡的鹅黄爬上了树梢,使人们看到绿色的希望。儿时,我们从不去挖野菜,只知道玩耍。我们喜欢做柳笛,老家人叫“咪”,就是把泛青的柳枝折下来,用力一拧便可抽出柳芯,剩下的绿皮儿成筒状,把绿皮一头轻轻刮薄,放在嘴上使劲一吹,便可奏出悦耳的曲调。我们回到家,把折断的柳条扔在院中,喂小兔小羊,这时母亲看到心疼地骂道:“作孽啊,这柳叶柳絮是顶好的柳芽,皇帝吃都吃不到。”说完,她赶紧把柳芽捋下来,用开水烫一下凉拌好,再淋上麻油和香醋,或拌上蒜泥、姜汁和黄酱,吃起来虽有点苦涩,但味道很纯正。母亲说,开春吃这一口,整个春天都不会“犯困”。
清明谷雨,正值榆钱时。小儿啼索树上枝,折串绿夹喜食。
手小口大生吃,菜多面少熟餐。并非朱戸美味,却是农家佳宴
清明时节,老家的河边有一片榆树行,每到清明前后,一串串淡青或金黄的榆钱儿挂满枝头,很是招人眼馋。小时候,我们很淘气,爬上爬下跟猴似的,把摘回的榆钱交给母亲,吵着闹着让她为我们做着吃。母亲精心地挑选洗净,然后与玉潻面搅拌在一起蒸熟,再拎一铁锅淋点油,放一撮辣椒烹一下,甚是好吃,淡淡的清甜,老人家把这道饭叫“哭粒”。“哭粒”在酒店叫蒸菜,现在的做法高档了许多,用的是白面,已成了名吃佳肴了。
香自隔墙来,村外槐花开。怕笑时少年,欲食不敢摘。
谷雨来临,村外的槐花渐渐地盛开,满村清香缭绕,金盏银钟般的槐花儿,像一串串白葡萄和紫葡萄,槐花发出甜滋滋的香气,颇是迷人,连蜂蝶都会整天围着转悠,馋的不忍离去,我们小伙伴更是整天黏在树上,吃个饱吃个够。母亲还把槐花裹上面,炸得金黄金黄的,吃起来又香又甜又脆,还有股槐花蜜的滋味呢。吃得多了,有时脸会发肿发痒,可我们仍抵不住甜香诱惑。
春回原野,春的味道扑面而来,有的能看到,像柳树发芽,榆树结子;有的能听到,像柳笛、鸟啼的悦耳声;有的能品到,像吃春,老人家把吃白花菜叫品“春嫩”,吃柳芽叫品“春爽”,吃榆钱叫品“春甜”,吃槐花叫品“春香”;有的能闻到,如槐花淡淡的甜,香椿清清的香;有的既听不到又品不到,更闻不到看不到,那就是当我们踏春,走进春的田野,却领略到另一番春味,那是抢春耕耘的味道,那种春味在犁尖上,在泥土里,更在村民发自内心的渴望中,它比吃春的味道还要美,还要浓,还要甜。
河北省鸡泽县国教办 李建军
2009年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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