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海大厦二楼,有位姓陆的小老板开了家古玩店,名叫“不留”。
店如其名,据说除了老板什么都卖,然而常年顾客稀少,多数时间都是老板跟伙计的插科打诨。
丙申二月十二 春分
昨儿一天都是狌狌看店,我中午不放心回来视察,腿还没迈进门就听见了一阵均匀舒畅的鼾声…他的鼻子里大概住了一只雀儿,平日里只是蛰伏着,只有在睡眠的时候才会醒来,可劲儿大展歌喉,如那第十八年的蝉。粗重的呼噜时停时续,像是四面的楚歌,扯着猎猎的寒风化了白绫,楚霸王困了江东,壮士醉死在易水。等再往前迈两步,果然就瞅见他了偷偷趴在柜台上睡觉!我心里气急,硬是一把扯了他的耳朵,可刚一伸手还没扯第二下就被他逃了,怠工归怠工,脚步可真利索,不一会就不见了影踪,唯留袖口一兜风。
我揉着下巴,心里暗自琢磨着下回改派个外卖的活给他,另一只手随意翻了翻也没瞧见什么损失,算了,这次工钱不扣了。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听他兴高采烈地显摆,说把店里那块迷穀卖掉了。
迷穀?我店里有这种东西?
听到这话他叹了口气,“就是那块让你当手电筒用的黑木头!”
哦!晓得了。
看我好像想起来了,他也就继续了话题。买家是位老先生,斯斯文文的,衣着整齐,戴架金丝眼镜,一张嘴就是正宗的台腔,却夹杂着零星的山东方言。狌狌一边回忆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模仿起来,挺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笑不出来。现代科技这么发达,百度地图谷歌搜索,连指南针都变成老古董了,要这迷穀何用呢,我想不出。莫非是坏了店里规矩,强买强卖的?狌狌看着我的一脸担忧,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老板你真是活得太久了。这些年,我总感觉你把很多事情都忘了。”
顺着他的话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兴许是拿去归乡的。
窗子没有关好,有缕风透过窗檐吹了进来,平白添了几丝凉意,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初春的夜晚大多清朗而无云,风一起就有无数萤火自草丛中升起,扑闪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往远方。回家路途漫漫,但若有一灯如豆,或许终有一天可魂归故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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