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种救赎,给自己找一条寻求活下去的意义的路,所以十几岁读《我与地坛》时,做了很多眉批,边读边哭。此后再没看过史铁生的作品。
现在翻开曾获鲁迅文学奖的《病隙碎笔》,第一章却差点看不下去,一地浅浅碎碎的想法,究竟是我的心冷硬了,还是史铁生的笔无力了?幸好翻到第二章,看“我”(灵魂)吐槽残疾加尿毒症的“史铁生”(肉体),看“我”大大方方谈论“史铁生”关于爱、关于性、关于活着、关于写作的无奈和抗争。真诚是其最大的特点,而不是文笔,终于使这些句子重新有了力量,几十年自言自语,唯有自己最理解自己、最珍爱自己,“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
然而第三第四章又是一翻而过,不过都是些喃喃自语,形而上的飘渺,其追问,都没有超出“我思故我在”的范畴,并无甚新意。
讨论“肉身”和“心流”、“魂灵”,不过就是在讨论生之艰难与死之意义,死后非幻灭,灵魂藉着爱继续以其他形式延续生命(也许不再是以蛋白质的形式出现,也即三维空间的存在方式)。史铁生是相信灵魂出窍永生的,身体不过是短暂居住的皮囊,这对于一个珍惜灵魂但肉体曾经遭受无情打击和折磨的人来说,无疑是种莫大的安慰和救赎。
但限于体制内出版的话语局囿,所以他又不能旗帜鲜明地宣扬生命的轮回和永恒,所以只能绕来绕去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这些在宗教层面上已经被释迦牟尼佛等智者、觉悟者讨论得异常详尽的思想,所以对我来说,可惜,还是无甚新意,甚至也谈不上深刻。
谈论信仰的真实能抵挡人生的虚无,讨论艺术的真诚去反抗现实的虚假,讨论生命的二象性:“大脑限制在很小的体积中,灵魂则拓展得无比辽阔”……史铁生的后半生,停留在一个叫“思想”的盒子里,他试图寻找突破,无论是写作上还是生命的意义上,谈论命运和神性、爱愿,却还是受制于盒子的局限。
始终讶异怎么就评上鲁迅文学奖了。
然而,想想这是作者在三年时间里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仍苦苦思索的结果,抛开作品的高度不说,只剩下深深的钦佩与折服。
读《病隙碎笔》,不为他的文学成就,只向他真诚的灵魂致敬,为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仍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救助别人的大菩萨境界致敬!并不是所有的名人都愿意捐出自己的遗体的。愿他的重生安乐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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