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屈原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曾官至左徒、三闾大夫等要职,因遭奸臣诽谤被流放,晚年居于汨罗江畔的玉笥山上。公元前278年,屈原得知楚国都城被秦军攻破,万念俱焚,做绝命词《怀沙》,言道:“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既然死亡不可回避,我就没必要爱惜这形骸了。他最终抱石沉江,以身殉国。后人为纪念他,在玉笥山建“屈子祠”。
然而,对于屈原的结局历史上却存在两种不同的看法。大多数人认为他慷慨赴死,是凛然大丈夫的楷模,但也有人觉得其没必要过早地结束生命,代表人物就是西汉的贾谊。贾谊在汉文帝时官拜太中大夫,后遭人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他在赴任途中经过汨罗江时,遥想与自己遭遇类似的屈原,便作《吊屈原赋》,指出屈原应该顽强地活下去,凭借其过人的才干,完全可以到其他诸侯供职,为抗击秦国做贡献。对于贾谊的观点,就连史学大家司马迁也有些模棱两可了。
屈子祠为三进院落,中殿树有屈原镀金塑像,供奉着“故楚三闾大夫屈原之神位”牌,另有一巨幅屏风,上书《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中有关屈原的部分内容。司马迁详细记述了屈原的生平经历,以及贾谊的看法,文末讲道:“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大意是,贾谊不认同屈原的轻生做法,可他又把生和死等同看待,认为被贬和任用并不重要,这便使我感到茫然若失了。
司马迁之所以将不同时代的屈原和贾谊合在一起立传,是因为他们都为人正直、忧国忧民,但二人的性格还是大有不同。屈原清高刚烈,而贾谊务实气狭,贾谊貌似看开了世事沧桑,可他的胸襟较为狭隘。尽管其言说屈原时惋惜不已,头头是道,可他被流放长沙时牢骚满腹,最后抑郁而终。大概这就是劝人时明,自省时昏吧。
沿着玉笥山上的119级台阶缓缓而上,即可抵达屈子祠,仰望着3米高的屈原像,人们的内心或许是复杂的,既为其慨然赴死的壮举陡生敬意,也为他过早地离世深感痛惜,同时也会对司马迁莫衷一是的评判多有微词,太史公焉能做骑墙派?然而,细思之下,司马迁的观点也并无不妥。
还是那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屈原出身名门,一生卓尔不群,始终秉承“路漫漫其道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大义,常怀“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鸣,其沉江自戕终是必然。贾谊也是才华横溢的名士,著述颇丰,如《过秦论》《论积贮疏》《鵩鸟赋》等,可惜其才大量小,在郁郁寡欢中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生死有命,终老由己。不同的脾气禀性决定了迥异的归宿,难说对与错、好和坏。屈原的投江一跃成就了其千古英名,也造就了端午之节;贾谊的权宜之计,虽能苟延残喘续命,可仍难逃壮志未酬的宿命。这也就不难理解司马迁的“爽然自失”了,作为史学家的他没有旗帜鲜明地亮明观点,反而是直视历史的最佳选择。人生多歧路,应是慨而当哭思屈原,养生求安作贾谊吧。
2023.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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