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你要的酒。”酒家小二酒坛递给我。
接过酒坛，掀开一闻，果然是好酒，“谢谢小二哥。”
“夫人慢走，下次再来！”小二取下肩上的抹布走进了店里。
抱着一大坛子，思量着现在还早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去那家听听戏文吧。
惊木一响，全场寂静。
“话说二十年前那场逼宫，可谓记忆犹新，那皇帝荒淫无道，贪女色，恋丝竹，不务正业，整天吃喝玩乐，声色犬马就是昏君。幸亏当年的夏王爷，如今的皇帝为民请命，逼了宫。如若不然，哪来如今这繁华景象。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这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吗？没想到，他竟真的如此得民心。是了，他曾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璃儿，若想得到这天下，那就必须是民心所向，不然就是一个失败的帝王。
“其实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件秘辛的事情，当年那皇帝也算是个明君。如今的皇帝在那时也不过是个王爷，与大将军之女紫璃小姐指腹为婚，两人更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本该成为一段佳话。可惜在王爷大婚的之日，皇帝下圣旨，强抢王妃入宫为妃。后来，皇帝便开始荒淫无道了。”
“竟还有这等事，那后来呢？”一位听戏人重重叩了木桌。
“紫璃小姐被封了璃贵妃，不久后，那紫璃小姐便有喜了，又因着皇宫没有皇后，便代为掌管后宫。本是一件大好喜事，可不知为何，有宫女太监乱嚼舌根，说那肚子里的并非皇嗣？”
“紫璃小姐肚子里怀的莫非是夏王爷的种？”
“有人说是皇帝的，也有人说是夏王爷的，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皇帝将那些乱嚼舌根的宫女太监全部处死了。”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紫璃小姐十月怀胎，生下了一名男婴，皇帝大喜，封紫璃小姐为后，那孩子也被封为太子，大摆筵席为太子庆生。”
“生了太子的不是前皇后吗？”
“没错，紫璃小姐就是前皇后。皇帝很是喜欢太子，赐名勿念。太子五岁那年，夏王爷逼宫，本是不顺利的，但夏王爷抓了紫璃小姐逼迫皇帝，皇帝为了紫璃小姐，便写了退位诏书，又鸠酒自尽了。夏王爷称帝当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封前皇后为自己的皇后，对年仅五岁的太子，一剑封喉，前皇后闻讯赶来时，太子已经了无生息。前皇后悲痛欲绝，当场便要自杀，幸亏如今的皇帝反应快，夺了前皇后手中的剑，又以大将军府性命要挟，前皇后见自杀不成，便对皇帝说了几句话之后，抱着太子遗体出了皇宫，归隐山林，从此销声匿迹，如今的皇帝多年寻找未果。”
“她说了何话？”有人问道。
“她说……”
说书人刚要说，我便开口道：“你既已说这是秘辛，如今的皇帝那么爱惜自己的声誉，你在此处宣扬，就不怕皇帝随便一条圣旨，说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诋毁皇族，然后灭你满族吗？”
“你……”
我抱着那坛子酒走了。
说了什么话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毕竟，是他亲手杀了我们唯一的孩子，结束了这一段孽缘。其实，皇帝更本就从未临幸过我。那日，皇宫设宴，他在宴会上喝的酩酊大醉，跑到我的寝殿来。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身边已经没了他的踪迹。从那以后，我在也没有见到过他。只是从那以后皇上每晚都会过来，我冷脸相对，所幸，晚上皇上只是安静的躺着我的旁边，从未越距过。我知道，皇帝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不遭人非议罢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琴声。
“天苍苍，望明月，孤悬天边，谁知我思；低头见舟横，清水无波，想念无边，汝梦中知否，知否?”
我低头握着那块玉佩，“阿辰，你怪我吗？”
其实，我和皇上早就相识，只是那是的我才五岁，在出游的时候迷了路，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就连月亮星星都似故意便躲进了云里，周围一片漆黑，我很害怕，只能坐在路边啜泣，不敢大声哭，怕引来狼群，又怕召开鬼信。同样迷路的他，明明也很害怕，却壮着胆子将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为了分散注意力，我们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叫阿辰，我告诉他我叫紫璃，他玩笑地说了一句“若我娶你，你敢嫁给我吗？”“有何不敢？你若敢娶，我便敢嫁。”第二天，府里的家丁找到了我，他似乎不愿让家丁看到他，留下那半块玉佩，说了一句“等我娶你”后便匆匆走了……
轻雨斜飞，单色的迷烟笼着心的哀。
我抱着那坛酒，一口一口地喝着。我一直寻找当年的他，春夏秋冬，一日复一日地寻找他，可他却凭空消失了。十岁那年，先皇将我赐婚给七皇子，也就是夏哥哥，我本来死活不肯答应，到打我第一眼看到夏哥哥的时候，便应承了这门婚事，他长得真像阿辰呢。我便想着如今也五年未见，半高的身体如今已是俊秀美少年，那么阿辰一定就是他了，当初不肯告诉我身份，一定是因为他是皇子，不便把身份泄露出去。直到，那日，夏哥哥逼宫，我在御书房里发现了另半块玉佩……
握着那半块玉佩，时光似乎又回到了我们初始的地方，那时只有五岁的我。“若我娶你，你敢嫁给我吗？”“有何不敢？你若敢娶，我便敢嫁。”“等我娶你”……
阿辰，我最想要的，不过就是与你粗茶淡饭，闲话桑麻而已。可最终还是我失约了。当初要不把你错当成夏王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的事了？
那日，在朝堂上，他当着众臣的面，亲手杀了他自己的孩子，斩断了我和他仅存的牵绊。我就想着我和他的孽缘怕是尽了，想来黄泉找你，可他自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抱着墨儿的遗体，对他说的：“夏哥哥，我也曾想过落英满天洒落在肩，策马江山随你一路走远。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璃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没有违抗皇兄将你留下来？可是，你想想，他是皇上，除了顺从，我又能如何？所以我只能逼宫了……”
“可你终究不是他！若是当逼宫的人是他，他断然不会为了皇位而挟持我。可是，你却利用了皇上对我的情把他闭上了绝路。他死了，是你把他给逼死了，又是你杀了他和念儿，是你亲手结束我们的一切。其实你在乎的终究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我不会恨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那么，我们，从此永不相见吧……”
“璃儿，一切都晚了，没办法再挽回了，是吗？”
你不是他，你又怎知我们的誓言？
若我娶你，你敢嫁给我吗？
你若敢娶，我便敢嫁。……
阿辰，如今连也你走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春去秋来，十八妙龄，几番风雨，如今已曲终人散。
雨中谁又在奏苍茫的琴韵?那声声凄厉直钻脑海深处。一行清泪顺着我带有皱纹的脸浊然滑下。纤草依依，那是新生的摇动。暗灰的坟头，袅袅青烟早被细雨灭。
“孩子，可记得二十年此时你的笑否?”
“若你还活着，如今也已二十五岁，娶妻生子了吧？”
我又看向旁边的坟头：
“阿辰，往日种种，皆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你可曾怨过我？只是希望下辈子，我们别在相遇了，那样我便不会再对不起你了……”
我蹒跚而泣，手抚墓头，良久不去……
卿卿复凄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