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晒太阳的小鱼

                       

爱晒太阳的小鱼

                                                  文/若秋

     清清河水里住着一条小鱼，它喜欢游上河面听风看雨。小燕子那对翅膀很美丽，却也调皮，总把小河逗得笑脸盈盈，柳树的倒影一会儿很安静，一会儿却在河水里摇摆不停，这些总会引起小鱼的好奇，它会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原来，是一阵阵风儿拨弄着柳树的发丝。

   当太阳烤烫了两岸的鹅卵石，同伴们躲进了水草里，或是潜入河底，小鱼还是喜欢时不时游到河面去。母亲嗔怪一句：“真是不安分的孩子。”“我只是喜欢晒太阳而已。”撅起嘴回应了一句。“出去不要贪吃，水里不会长出可口的美食......”来不及细听母亲的叮咛，它已听见岸边那热烈的蝉鸣。

   那是什么？细细长长的浮在水面，河心里怎么有条扭曲着身子的蚯蚓，“河里不会长出可口的美食”想起出门时母亲的话语。顺着那细长，看见一条长长的竿子，还有，柳树下一个静静的身影。那身影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哦......那是梦里常出现的影子！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常做那样的梦，梦里怎么总会是相同的一个影子？”“那是你的前世。”母亲一脸的慈爱。

   不知是美味的引诱，还是想看清常在梦里萦绕的影子的样子，其实也知道那里也许是口深深陷阱。小鱼还是不由自主地向蚯蚓游去。一口吞下，一阵刺痛突然疼得它蹦跳起来，那静静的身影动了，他扬起了竹竿把小鱼抛在空中，那感觉好像飞起的小燕子，眨眼间，它已经在一只温润的手里，他的手掌很宽很大，也很轻柔，只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咸味，没有水的空气让小鱼有些窒息，它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突然它听见他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小东西。”很快便把它放进了一个水袋里，那里边没有谁，只有这条小鱼。他收起杆子，起了身，高高地拎起袋子，他在打量着小鱼----小鱼看清他了，他的眼睛很亮，像梦中那两颗星星，他的笑容很深，像是映在它心里那轮月亮的年轻。

   他把它带回了他的家里。美丽的玻璃缸是它一条鱼的天地，那里面有几根水草，却是比河里的颜色更绿。他端着小鱼几处挪移，最后把它安放在了电视柜前。他的家好冷清，小鱼想：怎么没有其它人，就他还有我这条鱼？安静是他的性情？从此小鱼开始变得安静了，时常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听见钥匙插进孔里扭动的声音，他下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了。听着他在厨房忙乎的声音，有时想自己能像田螺姑娘那样多好，悄悄地为做好饭菜只等他回来，可是，我不能，我只是一条普通的小鱼。它这样想着自顾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爱晒太阳的小鱼

 看着他端起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它身边走过，小鱼会摇摆着身子，吐出一个个气泡告诉他“真香”有时他没看它，有时也会冲它吹着口哨“吃饭喽！”或是说“你也饿了吧？”然后从一小口袋里拿出红红绿绿的颗粒，小鱼总会充满快乐地说着谢谢，他是听不懂的，小鱼却会看见他嘴角那抹温暖的笑意。有时候，他会极其安静地看着书，写上几行文字；有时他就在电视旁，离他很近，他看着电视，小鱼就安静地看着他；有时他看着看着会一个人哈哈地笑出声，这时，小鱼也会跟着他咯咯地笑，只是他听不见；有时，他会默默地从眼眶里掉下泪来，这时，小鱼也会一动不动地陪着他，一颗颗泪水落进了玻璃缸，只是他不知。但很多时候，他是阳光灿烂的，一如这条爱着太阳的鱼，有时他是寂寞的，他的寂寞了也寂寞了一颗鱼儿的心。

 不知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有一天他带回一个女孩子，很年轻也美丽。这该是秋天了吧？因为女孩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毛衣，空空的毛衣挡不住她玲珑的曲线，真是很美，小鱼都看得有些呆了。她看见它，很快乐的样子。“你喜欢养鱼。”她问他。“很漂亮的一条鱼吧？”他自豪地口气。他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小鱼羞怯地低下头，那余光却分明看见，他的眼睛对着女孩子，一阵莫名的伤心，忍不住淌出一滴滴泪来，没想着去擦拭，它知道他们是看不见它落泪的，因为它是一条水里的鱼。

 没过多久，小鱼感觉身上一阵阵的疼，不知什么时候起，它身上的鳞开始掉落，一片，两片......他也看见了，会心疼地不知所措地问：“你怎么了可爱的小鱼？”“我想母亲......”小鱼幽幽地说，可是他听不懂。这时身边的女孩对他说“明天把它放河里，不然它会很快死去。”

 第二天，它被他俩送回了河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有些难过，但她这时真的很想见到母亲。“我看清了前世我的样子，原来是个爱笑，阳光的，也忧郁的年轻的男子......他真有趣，爱和我说话，明知我只是一条鱼.......”小鱼见到母亲便对她絮语。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它紧紧地搂在怀里，怜爱地抚摸着小鱼嘴角的痕印和身上露出腥红的皮肉，嘴里说着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呓语。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小鱼开始有些怨他：他真是无情，怎么可以不来看看我这条可爱的小鱼？难道我并不是他心里可爱的模样，他只是寂寞时逗我的戏语？天，越来越冷，柳树的发丝一点点脱落，一些落在自己的脚下，一些被喜爱她发丝的风的吹到了河里。早没了燕子的踪影，也没了热烈的蝉鸣。天空一片片白色的花朵落进了河里，它觉得更冷了，它越来越想他了，很想很想，想再看看他的样子，哪怕就一眼。它想着：这个冬天他会不会像我这样冷？他应该是很快乐的吧？有那女孩在身边的日子一定很幸福甜蜜......小鱼这样想着想着嘴角漾起了笑意，不知什么时候便躺在河面上沉沉地睡去......它做梦了，做了一个长长而美丽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他身边那年轻美丽的女孩子，他挽着她的手，从清晨走尽了黄昏......

 那夜，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早晨，太阳出来了，却再也看不见那条爱晒太阳的小鱼......

爱晒太阳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