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

  大概有三年多了吧，三年多没有写过什么文字，一来是工作多了，应酬社交又占据了一大半时间，二来是没有什么思绪，就更加无从下笔，但近来失恋了，好像曾经的那些感觉一瞬间又涌入脑海，果然真情实感能产生价值，哪怕只是留下一段回忆，细细想来的话，也仍有一番暖意留住心头。纵然仍是几轮忧愁，相思无解。

1（梦醒）

  梦醒的时候我躺在罗刹海的水底，一瞬间窒息与恐惧裹挟而来，我只是本能的拼了命想要往上游去，突然我怔怔一愣，原来劫已过，梦已醒。

  我在水底翻了几个跟头，转着圈圈看我的尾巴，真好，它依然晶莹又闪耀，轻抚一下水面，翻出几条小鱼样的浪花，好看极了。

  “你这是回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青羽坐在一颗歪扭不成形的树垣上，一脸含笑的问我。

  “啊，回来了。”我的尾巴轻点水面一下子翻到了她的旁边，甩了甩尾巴上的水，轻轻一晃就换了一身衣服，尾巴也变成了两条青葱一样的腿。

  她歪着脑袋看我好久，半晌才开口：“你这脑袋上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我脑袋？我脑袋没有。”

  话还没说完，我一边在拨弄头发的手就摸下一个东西。

  是一只淡紫色的发钗，我记得我应该没有这个东西，毕竟我从不盘发，懒得用尾巴的时候，都是用我长得可以漫过半个罗刹海面的头发来戏水，搅得海里一直翻腾着气泡，我喜欢看着气泡上升的样子，会有一种心里暖暖的幸福感。

  回过神来青羽已经拿过了我手中的发钗把弄起来，她一只手把发钗高高的拿着，钗炳透过冷白的月光，竟也是份外闪耀。

  “你不好奇吗？你在那边都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还带了个钗子回来，我可没听说谁渡劫能带了东西回来的。”话落她已将发钗随手一翻递过我的面前。

  我接过发钗随意收在袖袋里。

  “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忘了罗刹大人说了，不要对凡间有留恋，再说了，我劫已过，如今功业大成，说不定过几日就能离开这罗刹海，我可是在这冰冷毫无生气的地方呆够了。”

  青羽站起来抖抖衣服一下子化成翅膀飞走了，再没说一个字。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感觉袖口的发钗冰到我的手腕，忍不住一个哆嗦，只是心里突然抽搐着一阵酸意，我忍不住好奇又拿出发钗在手里把弄起来，细细看到末梢处竟有一个字“聿”。

  正打算仔细研究研究时，罗刹大人的羽衣突然落到我身上，手上一抖，发钗掉海里去了。也罢，反正我也不在乎。

  转身跳到地上，罗刹大人已走到我的面前。

  “你此番渡劫身体可有损伤？”

  我一摆水袖行了个礼回道：“此番归来身体更甚从前呢。”说完便扑过去罗刹大人的怀里，还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姐姐上一次来看我不是说渡劫回来就给我换个地方吗？是今天就换吗？咦！你怎么是一个人？”我一边说一边偏头往她后边看去。

  “你真是还这个性子，马上也快三百岁了，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一点，总是横冲直撞的，除了这罗刹海哪里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你闹腾，”

  虽然嘴上说着教训的话，但是姐姐的手还是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我抬起头迎着姐姐的眼神谄媚地说道：“姐姐最好了，这个地方我快呆了三百年了，天天看着那月亮黑漆漆的，只有中秋节我才能溜出去看一看太阳  ，我也想出去看看桃花嘛，你看这儿的树，叶子都没有一片，更别提花了。”

  说完我瘪瘪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不过我这一身纯白，配上这千里一色黑的罗刹海，的确是万分凄凉。

  姐姐无奈的摆摆手说道：“洛神说缺个人给她管管院子，你收拾收拾就去吧，”

  拉着姐姐的阔袖摇了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怎么舍得我继续在这地方受难。”话还没说完我便一头扎到水底收拾起我的家当来。

  你还别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小仙，但是罗刹海水牢里能关押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有时候陪她们说说话，也分给我不少好东西，我左一个口袋，右一个口袋不一会儿就塞满了，低头看看，天哪，还有那么多，我一个摆尾游过去看了看，完了都喜欢，脑子里正想着要不搬两趟？又忽而想到万一接替我的罗刹小仙先来了占为己有咋办，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把两个袋子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决定了，只带贵的不带对的。哈哈哈，我可真是的小机灵鬼。

  一边儿捡一下，一边儿装一个，不多一会儿我就收拾好了，把包袱挂身上就准备出发啦，临走时余光又瞥见那只钗子，心里正想着：咦，我不是掉在湖边，怎么？还没在脑子里想过转来，手已经鬼使神差捡起来揣进了怀里。

  等我再次从水底出来，罗刹大人已经不在了，好在洛神的院子我还找得到，有一次跟着姐姐去过，那时候我还小，躲在姐姐袖袋里溜进去囫囵吞枣吃了好多稀奇玩意儿。

  按着记忆中的路飞了好久都没有飞到，飞累了就在忘川边上歇歇脚，两只手把包袱给解下来，趴在忘川的边上捧一汪水洗了把脸，照了照，嗯，还不错，人面桃花别样红：“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好啊。”我自言自语到。

  “瞧一瞧这是谁呀，今儿怎么这么高兴，莫不是因你怀里的宝贝？”青羽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宝贝？什么宝贝？”我脱口而出，然后突然想到，那个钗子，刹时背过身去，原来发钗的尖尖不小心露了一截在外边儿，我赶忙整理好。一边转过身子：“什么宝贝呀，就是一个小玩意儿，这不是搬家嘛，我觉得应该还能值点儿钱，就给顺手带上了，喏，你看我包袱还在那儿呢。”说完我顺手一指。

  青羽也不说话，直直朝我走来，眼睛更是隼般凌厉的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转身说道：“你的眼睛撒谎了，况且那发钗本不值钱，随你的心走吧，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话音还未落毕，她的背影已然隐匿在云中。

  我垂垂头，再次拿出怀中的钗子仔细端详起来，只是看来看去，除了那个“聿”啥也没有，我不自觉的念起来“‘聿’”，心里想是什么呢？

  又是一闪而过的心酸，我蹲下身子缓了好一阵儿，又揉了揉胸口，怎么感觉里面有点怪怪的。

  算了，不想了，赶路要紧，我还期待着我的梦中情园呢，捡起包袱抖了抖灰尘，纵身一跃跳进云里，我和别的小仙都不一样，我最爱在云里跳了，软绵绵的，嗯，像踩在罗刹海的水面上一样，但是比罗刹海的水面可柔软多了，正想着突然一个激灵。“呸，再也不要想那个地方了，真黑。”

  还在思索着呢就飞到了，还真是误打误撞，我从云中刚跳下来就遇到洛神。

  “你是若雨吧？”洛神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一朵粉红蔷薇的枝桠，漫不经心的抬头打量了我一眼：“你怎么穿得这么素？”

“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裙摆，白色的鞋，是啊，我怎么穿得这么素，分明先前收拾包袱的时候还看到好多漂亮裙子呢。

  “来得匆忙，未来得及梳洗打扮，洛神娘娘万莫生气。”我一边说一边给洛神行礼。

  她头也没抬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屋子：“这间屋子你的了，以后这蔷薇园就交给你照管，园子管好了其它时间你就自己到处逛逛吧，我此一去且要个一年半载，切莫出错就好。”说完又转身看我一眼，把剪子放花船上便走了。

  “恭送洛神娘娘”对着洛神的背影行了个礼，看她彻底走出去了我蹦蹦跳跳就进了我的花房子，好香啊，我来不及解开包袱就忍不住对着墙壁深嗅一口：“真香”忍不住赞叹道。

这墙竟完全由蔷薇花蔓编织而成，且一丝一条的藤蔓都井然有序，竟无分毫凌乱。

  房子中间搭着一条瀑布般的蔓形花瓣，想来应是我的床了，我解开包袱三步并两步快步走过去一下子扑了上去。

  “啊，噗噗，噗噗噗”小蔷薇花瓣呛了我一脸，原来竟是无数花瓣做成的床，溅起来的花瓣落到地上就不在了，想来应是有什么术法加持着这间屋子，倒好，不用我打扫卫生了。

  翻个身躺在我的小床上，双手高高推开，看着指缝间透过的阳光，再深吸一口空气中淡淡的蔷薇花香，真是深感幸福，遥想昨日还躺在那幽冷的罗刹海底。“啊，呸呸呸，怎么又想。”我一巴掌呼自己天灵盖上，该死，竟有些晕。

  可能太用力了吧，那一巴掌竟沉沉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夕阳红红的照在蔷薇花蕊上，园子里星星点点的闪着金色亮光，突然眼前闪过一副画面，在一个窄窄的篱笆旁边有两株幼小的蔷薇正在抽苗，但不知是土地不够营养还是什么原因，那花茎极为纤细，柔柔的似是一滴雨露都能压弯了腰。

  蓦然缓过神来竟有一丝不可察觉到忧郁，眉头也不自知的轻轻卷起，脸上像粘了灰尘似的又痒又红，心里酸酸的感觉。

  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其实我挺怕黑的，虽然生下来就在罗刹海，也在罗刹海一个仙住了快三百年，但其实我挺怕黑的，所以多数时候我都在水牢和里面的妖一起睡，就趴在那些铁笼子的外边，不时与里边儿关押的小妖们聊几句，她们说的好多事儿我都没听过，更别提见过了，罗刹海那地方，千里一色黑，有时候月光淡了我连笼子里的小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能听着声音才能辨一辩雌雄。

  其实罗刹海也关了无数大妖，有的是能给罗刹海翻天的地步，她们一般不爱搭理我，毕竟我小仙仙微言轻，不得她们重视。只是有时候她们会给我点好处让我给她们容容情等她们出去晃一晃，想到这里，我也很不明白，罗刹海的水牢本是管不住大妖的，特别是那种顶大顶大的妖，但是里面真的有一只顶大顶大的大妖，我记得姐姐来的时候我跟在她屁股后面见过一次，那是一只很美的妖，虽然头发没我的长，但是就是很妩媚的感觉，特别那一双深红的眼睛，多看一眼就要慑人心魄一般，犹记得那时我还小，年仅一百来岁，像个半大孩子跟在姐姐后面，姐姐跟她说了好多话她都没回答，只有姐姐叫她莫要后悔时她回了句：“永不。”

  后面就记不清了。“嗨，瞧我，我可真是个念旧的人，这才从罗刹海走，怎么就开始怀念起旧事来。”

  只是想着想着，我又想到姐姐，我走了姐姐一个人在那殿里，该不会无聊才是。

  说起她为什么是我的姐姐呢，其实我以前是一条小金鱼来着，妈妈跃龙门的时候一着急给我生在天上了，机缘巧合之下我在云上弹啊弹，最后落到这罗刹海里。

  当然这是姐姐给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伤心编来宽慰我的，毕竟谁愿意做个孤儿。

  这海里可凉，姐姐发现我的时候我的卵泡都开始从外边儿结晶了，那时候姐姐还年轻着，就如今天的我一般，大抵要略略大些，三百多岁的样子，她也不懂啊，手足无措的给我兜衣服里带回去了，然后我在姐姐的水缸里撑破了卵泡游了出来，姐姐每天各色果子喂养着我，吃得可好了，有时候天上没有果子了姐姐会冒险去忘川河畔偷那些转世人带的吃食，那些人间的吃食过了忘川河畔就会消失，是带不过去的，但是凡人好像总觉得可以带着去，所以一般都会准备好多，姐姐就会到忘川河尽头趁那些吃食快要消失的时候给我带回来，偶尔也会有一些金银细软什么的，但最特别的还是有一回姐姐带回来的拨浪鼓，她说凡间的小孩儿都有这个，是玩具，我也应该有一个，就给我带回来了。

  自从有了那个拨浪鼓，我就整天拿嘴巴去拨弄它，就这样拨着弄着很快我就长大了，姐姐的水缸再也装不下我，但是罗刹海又冷，要是放水里的话我这种凡间的小鱼可受不住那个冻，姐姐茶不思饭不想的愁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试试，用姐姐的话说就是，在水缸里肯定会死，去罗刹海试一试我的造化。

  于是有一天姐姐给我喂了好多好吃的，给我说了好多话，然后似是下定了很重要的决心一般一把将我抱起，然后飞快的跑到罗刹海边将我丢了下去。

  我只记得当时刚刚落到海里的时候，那是真冷啊，可冷可冷了，冰冷刺骨马上就要冻死的那种冷，冷到晕厥，姐姐说我是真的直接沉下去了，她当时还在想完了，活了三百来岁还是第一次杀生呢，心里可难受了，趴在海边就哭了起来。

  不知道往下沉了多久，我揉了揉眼睛。“咦，我怎么可以揉眼睛，我再一展开水鳍，我怎么有手啦，动了动尾巴，哇！好大啊，好大好大的尾巴，我在水底盘旋着转圈圈兴奋极了，过好一阵儿才想起姐姐，然后飞快朝水面游去，我从水面探出头的一瞬间，姐姐先是一怔，然后又哭又笑朝我走来，水没过了她的小腿，铁红色裙摆展开在水面上，就像我的鱼尾一样漂亮。 

  盯着姐姐的裙摆怔愣间姐姐一把将我抱起，然后惊呼道：“呀！你有腿呀！”

  我听着姐姐的话低头一看，哇就哭了，我的尾巴呢，我的尾巴呢。

  我也不会说话，就哇哇大哭，姐姐着急的差点儿就陪我哭了才想到我可能是因为尾巴哭的，毕竟我可是鱼呢，她又将我放回水里，腿粘到海面的瞬间我的尾巴就又长出来了，我开心的在水里吐泡泡，围着姐姐转了好多圈呢。

  我游了好久游累了，就趴在姐姐的怀里睡了，那天晚上姐姐坐在罗刹海里陪了我一夜。

  后来的后来就是姐姐因为把我养进罗刹海受了处罚，听说上面的仙打得她一个多礼拜下不了床，但是这些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年幼，罗刹海大得没有边，我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游了个遍回来之后，姐姐就告诉我我是有身份的小仙了，就住在罗刹海里看管水牢里的小妖。

  思绪越飘越远，不知不觉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竟在园子里躺着睡了一夜，不过就算是在园子里睡也一点儿都不冷呢。

  我起身抖了抖身上散落的花瓣，又去打了一些露水来洗脸，像我们成仙之后就不饿了，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所以洗完脸我又开始无所事事的发呆起来，说是发呆，总之就是毫无目的的东想西想，就这样想着大半天的光阴就又过去了。

  看着天边的斜阳渐沉，突然园子里来了个人。

  “你是新来的小花使对吗？”

  一个看着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头站在远处问我。

  我虽有疑惑但转念一想能来这里，又长得这么老，想必定是一个大仙，于是我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大礼。礼貌的回道：“小仙若雨，从罗刹海调任至此处，专管这蔷薇园子，不知上仙驾到，是有何要事？”

  那胡子老头儿拨了拨胡子又瞧了瞧我：“若雨，倒是人若其名，长得就一副风侵雨斜的样子，你多大了？怕是仙根不稳啊。”

  边说着他又走近了些，突然眯着眼睛凑着我脸使劲看了我一下：“嗯，不错，你怕是刚经历了什么大事，仙根形乱，精气散而不聚，你说说你干了啥受了刑罚？”

  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又听他这么说一时气急：“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受过什么刑罚，你是哪来的大仙，专来这里吓唬我这等小仙。”说完狠狠的推了一下花门，意思谢客不送。

  那胡子老头也不生气，又甩甩拂尘低声道：“本仙修行已万年，从未看走眼过，你若是没有受过刑，怕是有什么劫还未了啊。”说吧摸着胡子转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又突然转身对我说道：“丫头，本仙最近在桃花谷酿酒，你若是想知道就来找我，若是有所困惑也可以来找我，本仙最爱替人解惑迷津，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几声大笑走远，我突然想起自渡劫醒来后的种种反应，是啊，我一个仙怎么会心酸呢，想到这儿竟觉心跳停了一次，手不自觉拿出那支钗子，耳边又响起青羽的话‘可没见过谁渡劫还能带了东西回来的。’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头都要炸了。

  暂时按耐住好奇，我决定第二天先去找青羽问问。

  坐在台阶上等太阳彻底沉下去，月亮刚出头的时候我突然坐不住了，将钗子小心的揣在袖袋里我一个小跳跃进云层准备找青羽去。

  青羽住在凡间的终南山，怎么说呢她本是菩萨座下的一只送信鸟，因为贪玩送迟了信给龙王，凡间大旱七个月，民不聊生，所以被罚去了终南山，说是要去谏心自省，但还是菩萨心肠软，终南山那地界如今只剩几个老和尚，根本没有多余力气管束她，倒反而落个自在，一天凡间天上的，好不快哉！

  终南山青羽是偷偷带我去玩过几次了，所以轻车熟路的没多一会儿我就到了。

  刚跳到寺院的檐墙上，青羽的声音就传来：“看来你还是为那钗子来了。”

  远处青羽也从天上飞下来站在檐墙上，她收起翅膀朝我过来，我也向她走去，走到中间时她一屁股坐下来并招手示意我坐下。

  我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打鼓似的抽抽起来，她似是看出我的异常，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我。

  “啊，这儿风有些大，我有点儿冷。”不等她开口我赶忙说道，并掩了掩衣服，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为了不让她看出什么，我心虚的环抱双手把下巴放到了环抱着的腿上。

  她又看了看我，转过身去望着远处山下的盏盏灯火，我就这样坐在她身边，静静的，她没说话，我也没说。

  过了好久，山下的灯火灭的差不多了，她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你在凡间历劫的事我都知道，那时候担心你，怕你在凡间吃苦，加之我本来也在凡间比较方便，便一直在你身边，接下来我要说的故事，你听着，听完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这是你历劫快结束时拜托我一定要告诉你的，我本想着若你看了钗子不觉有何便不让你知道了，如今看来你确是执念很深，我既怕你疼，又怕不告诉你哪天你自己冲开屏障想起来了会怪我。”

  说完她又转过来看我，眼眶里仿佛包着几颗泪珠，刹那间就又转回去了，像是很怕我看到一般。

  我紧了紧衣服，没注意到露了几拍的心跳，只觉得醒来时窒息的感觉又在心里弥散开来，然后迅速传至周身，身体一下子冻住了。

  我甚至偏不过头去看她，只听她在耳边说：“你到了凡间以后啊，生到一户捕鱼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