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丫头和她父亲走进了村子最西头那个小小院落,我开始思索这个院子到底是谁家的,怎么住进来这么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如今,我的故乡已经大大变了模样,统一的二起小楼成行成列,已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村容村貌,我辨不清谁家是谁家,想知道是谁家,只能打电话问问弟弟。
但是我懈怠给别人打电话,老公、儿子,从来都是他们先打给我,姐姐、弟弟知道我不大主动与别人联络,也不怪乎我。
但是乡村生活实在是太寂寞了,我来了这么久,除了开始的时候,看见石桥上的一对情侣,偶尔从路上疾驰过去的电车上的中年人和少年学子,再就是这父女两个了。
我给弟弟拨过电话去,他们家刚刚吃完晚饭,弟弟正在阳台上抽烟呢。弟弟告诉我,那个院子是三哥家的,三哥年龄大了,现在轮流在闺女家住呢。
他怎么不在自己儿子家住?我问。弟弟说,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不好。
不是他亲生儿子?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大瓜,以前听别人说起过他家的这事那事,大概说的人都知道他家那档子事,听的人,像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不问弟弟,我只听着弟弟说。弟弟接着说,他儿的亲生父亲是咱的西邻居。
西邻居?一辈子打光棍的长山吗?这个长山长得仪表堂堂,家里过得也可以,但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人给他提亲,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是不是因为他和三嫂不清不楚,才没有人给他提亲?
三哥在煤矿上班,煤矿离家远,不能天天回来,长山是钻了这个空子吗?
我恍惚记起来,有一年,三哥从矿上回来,晚上到家,把长山和三嫂堵在了家里。他俩时间久了,常态化了,认为理所当然了,所以就不防备了,不注意首尾,像正常夫妻那样生活。
当年的闹剧,究竟怎样激烈,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最后,两口子没有离婚,却是生分了,三哥上自己的班,干到退休,依旧回家来住,但好像是和三嫂分家了,一个院子,东边两间住一个,西边两间住一个。
弟弟没提起三嫂,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长山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他家的院子,现在夷成平地,但是并没有人从那里再起地基。
弟弟说,他们家那个院子,装修后,当了民居。你说的那父女两个,可能是在一个地方生活够了,换地方生活的,就像你那样,是有钱人。
我没有理会弟弟的玩笑话。他分析的这些话,我也想到了。他们和我一样,在一个地方住够了,换个新环境,安静地生活。
又想,我看人家是异乡人,我是嫁出去的闺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何尝不是一个异乡人呢?我的家在哪里?如今,先生的老家,才是我的“乡”呢。
弟弟接着说,你也不往西走走,西山现在大开发了,路已修到了山顶上,还有盖的别墅,你看庄里没有人烟,别墅那边人不少。山脚下,种了不少花,这个时候是百合、玫瑰,春天的时候,还有郁金香。
哦,怪不得,那位男士手里拿着一把百合花,原来山脚下有花田啊!
和弟弟絮絮叨叨了好久,相当于回忆了一次故乡的历史。
2023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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