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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万人齐下泪 天涯何处是燕乡

三百万人齐下泪 天涯何处是燕乡

作者: 洛霞齐飞 | 来源:发表于2022-07-04 09:55 被阅读0次

秦武王去世,并没有来得及指定秦国王位继承人,这让秦国的继承人依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秦武王没有子嗣,弟弟众多,惠文后的立场就尤为关键了。在秦武王葬礼过了一段时间后,赢煜从悲痛中缓了过来,与沅玑和如歌一起进宫,抚慰惠文后。惠文后居住的玄思苑在咸阳宫中的侧后方,墙上涂抹了花椒粉,驱寒增香,驱赶蚊虫。赢煜三人进到玄思苑,浓重肃穆的氛围让人颇感压抑,惠文后没有了昔日的谈笑风生,看到三人来到,惠文后向着如歌便是一躬,如歌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是如何是好,赢煜急忙去扶,被惠文后挡开,“姑娘高义,荡儿死之前能在姑娘的温柔歌声中安详去世,看着他祥和的笑容,身为母亲,我要给你行礼。”说着惠文后双手相交,伸过头顶向着如歌拜了下去。“如歌惶恐,荡哥哥平日里对我很好,略尽绵薄之力了,太后折煞我了,万不可行此大礼,此举如歌自愿,只是想减轻哥哥的痛苦。”如歌扶起惠文后,三人坐在惠文后的身侧,“煜儿,荡儿的死因查清楚了吗?”惠文后问道。“母亲,丞相今日递给我消息,荡儿应该是死于周王室之特有毒药—金蛇散,荡儿举鼎之前曾将赵酒放于鼎中饮了两口,后劲力丧失,被大鼎之力砸下。”惠文后气愤地说道:“周人卑劣,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实在为世人不齿。”赢煜说道:“母亲,荡儿死得冤屈,白起将军正在宜阳整军备战,如是时机合适,必定灭周室,通三川,震慑六国。”

惠文后旋即便冷静了下来,摆摆手屏退左右,单独留下三人,惠文后靠近赢煜,在其身侧说道:“煜儿,你对王位可有想法?”此语一出,赢煜顿时紧张,正在思索,突然感觉大腿一阵疼痛,是沅玑捏了自己一把,慌忙匍匐在地,这种事情岂能是犹豫徘徊的,自己真的是大意,“母亲,赢煜深知自己之能,王位,赢煜无敢他想,请母亲体谅。”惠文后笑着说着:“我知道你对权力之争没有多大兴趣,可你身在王族,有时就是身不由己,不过,母亲不勉强你,你若为王,母亲鼎立支持,你若无意,就当母亲没有与你说过此事,此后,不管秦国王位结果如何,你切莫插手,即便我身死,你也须答应我,莫要意气用事。芈八子已经在行动了,她对秦国王位很有兴趣。”“母亲,煜儿定会全力护你周全。”赢煜握紧拳头说道,“傻煜儿,王位之争,你死我活,哪是你一人能逆天改命的。”

“母亲,荡儿临走之前,曾嘱托我,去往燕国将稷儿。”沅玑又是在赢煜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惠文后注意到了沅玑的小动作,笑着说道,“要不说赢煜对权力斗争没有丝毫敏感性呢,荡儿如此说,煜儿,那你就率军去燕国将稷儿接回来,去吧,母亲没事,去吧,啊,如歌,你留下来,陪我说会话,你夫妇二人去吧。”沅玑对如歌说道,“如歌,好好侍奉太后,切莫怠慢。”如歌躬身行礼,沅玑与赢煜退了出去。

“煜郎,惠文后真的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女子,她做什么事情都在想着你,你知道她为什么让你去燕国接稷儿吗?”赢煜懵懂地问道,“这不是荡儿希望的吗?”沅玑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侧软昵地说道:“她是让你远离秦国即将到来的政治漩涡,可能在一场的宫廷政变中,她可能政变失败,甚至有生命危险。”赢煜惊慌地问道,“啊,夫人,我该如何去做?”沅玑说道:“此刻什么事情都是未知的,惠文后与芈八子的战争,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秦国要稳,不能乱,你要与白起将军形成柱石,严防他国在秦国内乱中趁虚而入,干涉秦国内政,这才是你的职责。你是大秦将军,是我心中的金刚战神,煜哥哥。”这一句煜哥哥将赢煜的心都融化了,要不是在宫里,他都要将沅玑狠狠地爱抚一番。

“赢稷身在燕国,此刻燕国动荡,却不知稷儿在燕如何,我须立即动身,前往上郡,与燕通好,寻机接回稷儿。此事,我须与芈八子约法三章,若是母亲有难,稷儿也是我的政治砝码,可保母亲无虞。”赢煜说道,“煜哥哥不可如此,芈八子若胜,她所支持的一方怎会放过稷儿,同室操戈,更是如此。惠文后若胜,以惠文后的温润性情,赢稷方有生机,你却安心去吧,我在咸阳与你随时通信,你可临机处置,稷儿在你这,会安全许多。”沅玑思路缜密,这让赢煜很是宽心。

“如此,我俩便分头准备,你在咸阳可要注意安全,你若有失,我会悔恨终生的。”赢煜握住沅玑的温润小手,滑嫩嫩的很是舒服。“煜郎,放心,威儿与我同在,共克时艰,我夫妇二人,生死与共。”沅玑给了赢煜一个拥抱,赢煜看着沅玑,时时刻刻对自己都是笑容满面,她太理解赢煜了,让赢煜的小心心彻底被她锁死了,这也是爱情的至高境界。

此时的燕国,刚刚经历时局动荡,赢稷也在这场动荡中经历颇多,这是怎么回事呢?西周代商而立,厉行分封,周武王的弟弟召公封在燕地,是为燕国,定都蓟城,是真正意义上的姬姓贵胄,与姜子牙封地齐国相邻,二人与周公旦曾一起并肩作战,平定西周初年的三叔之乱,稳定周王室统治。后战国时期,齐国卿大夫田氏代齐,姜姓易位,燕国与齐国便逐渐交恶。战国前期的燕国励精图治,向东北进击林胡,向南消灭蓟国,向西搞掉楼烦,时不时侵占赵国边境,这才是真正意义的闷声发大财,其他各国并未对燕国过多关注,大量侵吞土地让燕国有了很好的战略纵深,迅速跻身于强国之列。秦国为了打破六国合纵,将秦国的公子赢稷单方面派往燕国位人质,以此来向燕国表示,我不会率先毁约,否则我的公子便有生命之忧。也看出了燕国在秦国的战略影响力。燕国默默无闻战国数百年,而真正让他闻名于战国的,竟是燕王姬哙的一个离谱操作,他要将王位禅让给当时燕国的相邦子之,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禅让,何为禅让,让贤便是禅让,春秋战国中国社会转型,中央集权加强,这时候仿古人让贤,当真离谱。

蓟城的寒冬腊月时十分寒冷的,燕王姬哙经过深思熟虑,将王子姬平叫到了身侧,“平儿,相邦子之之能如何?”姬平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他微微皱皱眉头,说道:“父王,你可曾听闻,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父子不得相见也。相邦子之之能即便比肩商鞅,邹忌,李悝,父王依旧不能如此做,子之权力欲望较重,父王应该予以打压,而非纵容。”姬哙自己也是德行高尚之人,深感自己德不配位,子之乃燕国忠臣,行禅让,扬美德,燕国强大,仰赖子之。“禅让子之,乃是为燕国强大,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尽管向父亲发火,父亲不怪你,商汤在建立商时,网开一面,对鸟兽都如此仁德,引得诸侯归附,父亲此举,感天动地,定能重新复我姬姓荣光。”听到父亲说道如此复古之语,姬平冷笑道:“宗法原则嫡长子继承制,乃我大周定国之国策,父亲逆势而为,如何向姬姓先祖交代。”姬哙看着姬平,没曾想他竟以先祖来说事情,姬哙大怒,说道:“你若留恋权力,直言便好,阳奉阴违,此等德行,可为太子?”孟夫子怕是都没有父亲如此迂腐,儒家尚且说有德者居之,承认改朝换代,父亲如此,无药可医矣。姬平气愤地走出大殿之外,恰好与子之撞个满怀,子之洋洋得意,从姬平的脸色,便能看出姬哙的立场。姬平很是郁闷,想着出宫散散心,顺便找找常年在燕国为质的赢稷,一吐为快。

赢稷在燕国已经生活了三年之久,已经习惯了蓟城的气候环境,咸阳夏日里如同蒸笼一般,能把人生生闷死,蓟城倒是凉爽,冬日里却又冻得瑟瑟发抖,生活拮据的赢稷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获取生活物资,幸赖姬平时不时看望赢稷,能缓解赢稷在燕国的困境。赢稷不喜欢蓟城这个城市,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咸阳大都会的热闹繁华,更因为蓟城城市环境也不太好,胡人的牛马贸易让蓟城到处都是马粪的味道,很是难闻,平日里闲暇无事,便练练父亲亲自教授的青山松柏拳法,”燕国遥远,为家国计,为父也甚是不舍,你母亲跟我闹过很多次,我也没有办法,燕国寒冷,你多穿点,为防身,为父将这套拳法传于你,这可是秦国君王方才能学的绝技,我只传授了荡儿,稷儿,修行不在何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谨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是机会到来,你却没有抓住,为父就很伤心了。”赢驷很重视子女的教育,循循善诱,善加鼓励的模式让孩子们与他的关系处的很好,并没有厚此薄彼,“稷儿不怨父亲,父亲放心,我定不辱命,坚守秦人本质,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可能是出身的问题让赢稷很早熟,秦惠文王很是感奋,摸着赢稷的头,“委屈你了。”父亲去世,身在燕国的赢稷向着家国的方向深深一躬,长时间的人质生活也让赢稷有了坚韧的意志。好在是在燕国,赢稷有个远嫁燕国的姐姐赢倩,贵为燕王后,生下了孩子姬职。姬平比姬职大的很多岁,姬职倒是很喜欢粘着这个哥哥。平日没事,二人经常与赢稷来往,姬职聪慧敏达,逗留在赢稷这里的时光更多一些。

赢稷便住在蓟城的城郊,看着姬平与随行人员隆隆开来,赢稷也甚是欢喜,“哎哎,姬平,悠着点,老子就这一亩三分地,不比你这地主家的阔少爷,你这马别给我把那点菜都吃了。”赢稷开口笑骂道。

“瞅瞅,你看你小气的,吃点东西跟要你命一样,你这生活过得惬意呀,诺,给你的。“姬平调侃道,说着将一些细软与食物递给了赢稷。

“农妇,山泉,有点田罢了,山野一村夫,能有什么惬意,嘿嘿,还是你惦记我。”赢稷笑着接过姬平带来的东西,打开一看,都是上好的皮毛衣物,遮风挡寒真的管用,还有一些肥鸡与狗肉等,看着甚是鲜美。

“狗东西,农妇在哪呢,有了吗,这等好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不厚道啊。”姬平说着便要往里钻。

“出言不逊,叫舅子,真是。我这处境,哪里来的农妇,那个姑娘能看我这一亩三分薄田,再看,小心我农夫三拳有点疼,行了,来了就有事说,我还忙着呢。”

姬平白了一眼赢稷,说道,“你个清闲散人,有什么忙的。”转而唉声叹气道:“父亲不信我等,不知为何,他竟对子之如此信赖,难道我这个儿子很无能吗?自古嫡长子继承制,搞禅让,怕不是脑子坏掉了。”赢稷慌忙捂住姬平的嘴,“小心隔墙有耳,这种时候给政敌抓住把柄,你可就万劫不复了。”赢稷将姬平请到屋中,说道:“我本外人,无心插手燕国内政,我只是一个质子,因此,我的说法,只是个建议。姬平已经急不可耐了,“你快说吧,急死我了。”常年的质子生活也让赢稷变得谨小慎微,思虑深远。“清君侧。”赢稷说了让姬平震惊的答案。清君侧的含义便是联络各方,反对子之专制,与子之分庭抗礼。“你父亲此举已经让朝堂形成了两大政治力量,子之只要接受禅让,你便是被清除的对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姬平思索了半天,“清君侧,必然会让燕国处于动荡,损耗国力。”

“那就让子之当燕王,你束手就擒,俯首称臣,任人宰割。”赢稷毫不客气,“我宁可死,也不想燕之大业落入奸人之手。”

“这不就结了,此时情况,最好之情况,你战胜子之,成为燕王,励精图治,最坏结果,子之成为燕王,你身死国灭,你自己想想吧,到底如何,才是对大燕的最好结果。”赢稷坐在家里的榻上,给他满上了燕国清冷寒冽之燕酒,姬平没有心思饮酒,听到赢稷的话语,让他逐渐廓清思路,坚定了政变的信心。

可让赢稷没有想到的是,燕王竟然如此昏聩,将国内的官员任免权都交给了子之,子之禅让顺理成章,燕国就此变天了。姬平不想俯首称臣,率领军士反抗,可无奈实力差距过大,政变迅速失败。姬平只能沦落为平民四处逃窜。赢稷作为质子,他已经无力庇佑姬职,于是建议姬职逃奔他国,寻求被别国政治力量的庇护,姬职对赢稷很是不舍,“舅舅,你跟我一起走吧,你在此地,也很不安全。”赢稷摸着比他小两三岁的姬职的头说道:“舅舅跟你不同,舅舅的使命便是质燕,维护秦燕同盟,若是走了,便是置大秦利益于不顾,你走吧,莫要记挂我。”姬职恋恋不舍地与赢稷分别,逃亡韩国。

子之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赢稷身在蓟城,在夹缝中求生存,左右逢迎,不卑不亢,子之对赢稷也是颇为敬重,大秦国力强盛,子之没有必要为了赢稷与秦国结怨,反倒是对赢稷很是关照。姬平走投无路之下,寻求齐国庇护,齐国正愁师出无名,此刻姬平找上门来,恰恰给了齐国一个干涉燕国内政的良好借口。姬平本以为自己找到了救星,可没曾想,这恰恰是燕国噩梦的开始,燕国的变局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齐国的临淄王城内,齐宣王与孟尝君等候着大齐的上将军—匡章,匡章是孟夫子的亲传弟子,秉承忠义孝悌之德,孟夫子对匡章很是看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后匡章进入齐军为将,秦军自商鞅变法,携攻魏之胜,进击齐地,被匡章击败,一战胜秦而为天下知,齐威王由此对他非常信任,后田忌出奔赵国,齐宣王极其仰赖匡章,军事不决问匡章,内事不决询田文。匡章火急火燎来到齐王宫,看到齐宣王田辟疆与孟尝君田文已经等候许久,慌忙见礼,“臣耽搁了,请我王降罪。”齐宣王为人随和,说道,“将军免礼,燕国动乱,正需要将军谋划。”

齐宣王即位已经数十年了,看着在自己治下的两大成果,颇为欣喜,一是王宫南面的稷下学宫,多年来人才荟萃,丞相田文都时不时夸赞自己为齐国数百年来未有之雄主,堪为齐国国君之楷模。齐国闻名于各国者,不仅这稷下学宫,还有齐国商市。齐市平朴实惠,主要是渔盐铁布农具等民生物资,吸引各国商人来齐,齐国富庶扬名在外。齐国霸业,正是良机,若能兼并燕国,对齐国来讲,拓地千里,吸附民众百万之众,当中利市,难怪齐王会如此着急。匡章尚要言语,却见殿外一人悠然走进,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孟夫子。孟夫子在齐稷下学宫俨然为士族领袖,每日讲学授徒,著书立说,齐王对自己的政治思想也是时有采纳,孟夫子便在齐国常住了下来。

看到恩师到来,匡章心里稳了一大半,“参见齐王。”孟夫子头戴玉冠,身着常服参见齐王。齐王急忙扶起夫子,“先生快请,叨扰先生清修,本王甚是不忍呢。”齐宣王客气道,“无妨,齐王客气了,召孟轲前来,可是为燕国内乱。”齐宣王看着几人,相视一笑,“孟夫子果然机敏,确实如此,想听孟夫子高见。”

“高见谈不上,孟轲也是就事论事。”几人在齐王的示意下,纷纷坐在案旁,“夫子,请。”孟尝君说道。

“武王伐纣,源纣之暴虐,商汤代夏,因桀残暴不仁,燕国子之倒行逆施,内乱频仍,君者,有德者居之,子之德不配位,燕国民心离散,此时,正是下燕之良机,愿我王切莫错过。”齐宣王大喜,“夫子所言甚是有理,寡人即行拜将,匡将军,领军十万,进击燕国,我等,恭候将军得胜而还。”匡章拜谢后,几人其乐融融,共同宴饮。匡章打着燕太子姬平的旗号,一路之上基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燕人恨子之乱政,对齐军之进攻不仅不作防守,甚至开门迎齐军入城,箪食壶浆,众燕民皆欢腾。匡章甚是得意,夫子之学,以民为贵,强调权力正统,此次伐燕,充分验证夫子学说之正确性,所谓仁者无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子之为个人权力欲望,陷燕国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可饶恕。匡章进入燕地后,看着燕民对齐军的热情,也甚是感奋,随即颁下军令,“齐军入燕,乃王者之师,与燕民无涉,燕民自安社稷,齐军不得毁坏燕民之田土庄稼,不得掳掠燕民财货,不得奸淫妇女,若得有违,军法从事。”齐军齐声高吼,“嗨。”

浩浩荡荡的齐军直抵燕都蓟城城下,姬哙听闻齐军已达燕都,十分震恐,“自古父子不相信,姬平,你好糊涂啊,大燕因你而亡,你可知罪,子不教,父之过,为父贤德宽仁,哎,先祖召公,请你庇佑燕地,护佑宗庙。”说罢姬哙自缢于燕王宫。身为燕王的子之不能坐以待毙,率领燕军精锐,想在蓟城下与齐军决一死战。谁料想,战阵刚一摆开,便有大量燕军将士倒戈,子之军未战先衰,匡掌深谙用兵之道,此时燕军士气已失,正是进攻的绝佳时机。在匡掌一声令下,齐军全线出击,子之大怒道:“齐人凶顽,此刻唯有死战,方有我大燕存亡,士兵们,与我冲。”子之奋勇当先,单人独骑挺枪便冲了出去,燕军在子之的感召下,随即也展开了猛烈冲锋,匡掌早就看到了子之凶猛,擒贼先擒王,也大喝一声,冲到阵中,子之人高马大,气宇轩昂,是燕国将士公认的猛士,若子之被俘,燕军将毫无战力。

匡掌拿起自己善用的精铁长剑,向着子之方向猛烈砍杀。“鹿毛寿,引军与我直击齐军中军,杀掉他们的中军主将,冲。”鹿毛寿是子之的亲信,在子之称王过程中立下功勋,此刻子之有难,自己利益受损,鹿毛寿自是冲锋在前,听到子之召唤,迅速引本部燕军与子之靠拢,朝着齐军的中军方向掩杀而来。齐军尚紫服,因此旗帜偏紫,燕军通体蓝色旗帜,两股洪流瞬间交融在一起。匡掌挥起长剑,朝着子之的面门劈来,子之慌忙拦挡,只见一股青影闪过,子之大叫一声,”好快的剑。“尚未看清匡章的长剑,手中兵器便被拦腰砍断,匡章顺力而为,便将子之打翻在地,旁边军士的长戈便将子之牢牢钉死在地上,子之在匡章手下尚未走得一回合,便被生擒活捉,不可思议。齐军技击之士,崇尚单兵作战技巧,对大兵团冲锋并不擅长,后匡章为齐军主帅,便着力培养齐军的大兵团军阵,时不时在军中举行军事演习,培养出了触子,达子,微子,庚子及须子等人,时人称之为五子良将,触子勇力无双,达子善谋果敢,微子见微知著,庚子善于冲锋,须子奇袭定边。任何一人都可独当一面,成为齐军的顶梁之人,各个军事素养突出,此次伐燕,触子与须子随军征伐。

鹿毛寿正在引军冲杀,只见齐军中军将台上紫色令旗劈下,鹿毛寿看到一人手持丈二大斧,引军数百,便朝着自己杀来,鹿毛寿虽然勇武有谋,但也知燕军已经常年未战,那里是彪悍齐军对手,勒马便要逃走,触子大喝一声,“哪里走,宵小之徒,尝尝我雷霆大斧的威力。”触子说着便拍马追去,看着鹿毛寿毫无战意,触子也是十分生气,“为将者胆小如鼠,如何统军,不久一颗头嘛,掉了重头再来就是,跑什么跑。”鹿毛寿领军正要脱离战场,须子率军赶到,鹿毛寿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使起浑身解数,与触子一战。触子看到须子断到后路,大喜过望,拍马将雷霆大斧全力劈下,鹿毛寿只能硬着头皮拦挡,只觉虎口一震,鹿毛寿的兵器便被触子的大斧打折了,巨大的冲力让鹿毛寿的战马都倒在地上,惊惧之下,竟是在倒地之后连续打了几个滚,甚是狼狈,却待要逃,大斧已经劈向面门,只听啊的一生,血淋淋的人头便被触子切了下去,“这仗好无趣,燕人也太不经打了,没劲没劲,这怂蛋,两回合都坚持不下来。”触子拎着鹿毛寿人头,从战场之上快马飞过,大吼道:“燕军主帅已死,还不速速投降,切莫做五位挣扎,否则,齐军将毫不留情,全部斩尽杀绝。”军心即战心,军心若垮,便是孙武复生,也无济于事,触子深谙此理,将鹿毛寿的人头高高抛起,引弓搭箭,看准时机,一箭便射了过去,将鹿毛寿的人头钉在将台之上,燕军眼看着主将被杀,士气尽失,纷纷抛下兵器,向齐军投降。在燕民的欢呼下,齐军兴致勃勃地入城,赢稷跟随在燕国民众当中,看着齐军浩浩荡荡进入蓟城,他在思所,若我是齐王,我该如何处理下一步的事情,是继续灭燕,将燕国彻底化入齐国,还是掳掠一番就撤退,很明显,两者皆不妥,燕国毕竟大国,若是灭燕,必会引起六国对齐国的强力打压,若是掳掠一番,必然激起燕国民众的复仇情绪。那该如何,是了,依仗燕民,扶持傀儡政权,为齐国谋利益,这应该也是齐国最好的棋局了。正在赢稷思索之际,只见一位燕国姑娘从人群众走出,柳叶弯眉,长相清秀,看着像是一位王公贵族之家的女子,甚是有礼,只见她托着燕地特色美食—,来到齐军阵前,众多齐军将士早已经被这名女子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齐军来燕,燕民无以为报,吾成其幸会,望齐军善待燕民,小女子愿以燕地歌舞,向齐军表达燕民友好之心。”领头的触子也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面前这位女子,还好身侧侍从提醒,没有失了礼仪,“姑娘客气,齐军被是为太子姬平还政,无做他念,姑娘且放宽心。”触子说着便要伸手去接女子递过来的美食,突然,身侧一人一马疾驰而过,将这名女子差点撞倒,来人在触子身侧勒马停留,触子定睛一看,不敢说什么,来人是齐王的内弟—田拓疆,为人跋扈,平日里在齐军之中无人敢惹,甚至匡章上将军都要给这位公子几分薄面。田拓疆一把接过这名女子的点心,过分的是,田拓疆竟然当着众人面,特意在女子的手上摸了一下,虽然燕地民风开放,可是如此轻薄女子,也是不能忍的,赢稷正要出手,只见一人雄赳赳出阵,说道,“嗨,你,摸了姑娘的手,就这样若无其事吗?”田拓疆轻蔑地用手挠挠耳朵,将耳屎弹了出来,“老子摸谁,跟你何”田拓疆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田拓疆瞪眼看去,竟是未曾看清是何人打了自己一巴掌,“是谁,看清了吗?”看着侍从们一脸茫然,田拓疆一把将这名女子拉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名女子的外衣扒了下来,人群中的愤愤之音越来越强,田脱缰扫视着众人说道:“今日你要不出来,我就让整个燕地之民来陪葬,你看好了,我便从这位女子入手,如此花容月貌,若是赤裸在众人面前,你猜会怎样。”只见一人走了出来,“燕民不可欺,我看不惯,你很无礼。”田拓疆拉着女子的手,女子面色难看,看来田拓疆拽疼了她,“你是何人,竟敢蔑视我大齐,你知不知道,齐军乃是燕地之救星。”

“哼,救星,看姑娘好看,便动手动脚,虚伪。”田拓疆十分生气,抄起家伙便要砍下去,突然,齐军后阵众传来一声,“齐上将军匡章,到。”田拓疆也是知趣,知道匡章到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便放过女子,向后退去。来人拉着女子,“我是骑劫,你呢。”这名姑娘倒是羞涩,红着脸说道,“荆雪。”赢稷看出了骑劫也是性情中人,为了女子敢豁出性命,是真汉子。不过也从田拓疆的言语中,察觉除了一些异样,至于那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齐军高人一等的感觉,这对于燕民来说感觉不舒服。一点小插曲还好没有激起燕国的民愤,齐军还是安稳入了城,大部分军士城外驻扎,匡章带领触子等人来到了燕王宫。

轰轰烈烈的伐燕战役便以实力悬殊的齐军胜利而告终,本以为事情如此顺利之时,突然,齐王的一封王命彻底改变了燕国的命运,匡章十分为难,可是即是君命,便不得不执行,王命上说:“伐燕不为王师,乃为财货土壤,掠夺人口,扩充齐国军力为唯一,忘匡章将军切莫妇人之仁,燕国王室重器,尽数归齐。”匡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子在齐,会是这种结果。孟夫子在齐国王宫据理力争,可是,虽然齐宣王对孟夫子奉若上宾,但是孟夫子与齐王在王道和霸道上的问题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分歧,灭燕若是没有利市,行王师,有何意义。孟夫子失望至极,在百无聊赖之下愤然离齐,可是燕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匡章正在燕王宫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何处理呢,突然听闻外面人声喧闹,匡章十分生气,“谁呀,在外头大呼小叫,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名侍者小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田拓疆率领军士在城中大肆掠夺,并向全军通告,掠夺燕财,无所顾忌。”匡章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不一会,便瘫坐在地上,心里暗骂道:“齐王啊齐王,你好心机,知道我不忍,便直接下令给内弟,如此,为何要我统军,看这人间惨剧,如此作为,定会给齐国带来无尽灾难。”匡章对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可是这次,他十分失望,回国后若有纠纷,齐王会以匡章并未约束部队军纪为由,将所有的罪责推在自己身上,齐王,你怎可以如此对我。就在匡章左右为难之时,只见一人慌慌张张跑来,“将军,全乱了,田拓疆无所顾忌,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手下将士已经管束不住了,他拿着齐王令,又身份特殊,齐军完全变了。”匡章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触子,别人我不管,今日刚刚颁行军令,我匡章亲信的部队,若敢胡作非为,回国后定秋后算账。你与须子不管用何办法,将军士征召回来,蓟城若为人间炼狱,我砍死田拓疆。”触子慌忙接令后,返回军营。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惨叫之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齐国君子,竟然在蓟城下,宛若禽兽一般,他需要尽快控制局面。到达军营后,须子正焦急地等待着触子,“你可回来了,将军如何说,我等本为王师,此刻行如此禽兽之事,白日里说的话难道是放屁吗?”须子火冒三丈,平日里他最是敬重匡章,触子道:“无他法,杀一儆百,我二人先寻本部,约束军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都像田拓疆那样,夫子之学学之何益,分头行动,绝不手软,否则,掉脑袋的,便是我俩。”“须子领命,有将军做主,老子还怕他田拓疆不成,没说的,干。”

蓟城中,众多齐军将士看到亮着烛光的,二话不说,踹门而入,看到值钱物事,便生抢硬夺,若有反抗,即行杀戮,遭殃的,还是那些漂亮女子,齐军久在军营,很久没有接触过女子,此刻骤然放纵,无法想象燕民在这一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嬴稷正在城郊小憩,突然,看到城中火光冲天,知道必有灾异之事,迅速携带宝剑,急吼吼地朝着城中跑去。燕王宫有匡章亲信将士镇守,方才安全无虞。偌大的蓟城中,受降的燕军将士被看管在战俘营,当听到田拓疆宣示齐王令后,投降众人怒火中烧,可是兵器都已被收缴,为首的燕国主将秦开大怒道,“此等禽兽,我等不就该投降,我等绝不看着齐军蹂躏我等妻儿,将士们,若愿意,便随我冲了出去”。“谨听将军。”正在秦开等人密谋要逃出战俘营时,须子突然来到,旁边齐军众人都被须子调走,请去喝酒吃肉了,须子进到战俘营,开口便问,“你等主将是何人。”秦开握紧拳头,说道,“便是大爷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皱皱眉头,便不是勇功精骑。”须子看着秦开眼神坚定,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燕国大乱,非我等本意,田拓疆一力为之,你等若是答应我,出去以后直击田拓疆,我等都是齐人,不好做,至于其他人马,自有我等约束,他是齐王内弟,我等也无办法,此事你须立誓,不得外泄。”秦开自然也知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救人心切,秦开当着众人的面立誓道:“今日我秦开以勇功精骑之名立誓,今日之事,绝不外泄。”须子指着外面,“快去吧,若有不法齐军,奸淫妇女,将军处决便是。”秦开感激地看着须子,“将军高义,此后若燕军入齐,秦开定会如将军一般,誓死护卫齐民不受欺凌。”说着秦开带领燕军两千人奔向蓟城,须子看着秦开远去的身影,须子苦笑着,这位将军已经料想到了齐国会被攻破,胸有大志,今夜蓟城过后,燕民复仇之志,已经不可阻挡了。

“将军,看这家富户,定有大财,或许更有美貌姑娘。”田拓疆身侧的侍者眼神极其猥琐,狐朋狗友,对一个人的成长影响是很大的。田拓疆一声令下,身边亲信们蜂拥而上,踹开大门边往里闯,富户家中的女眷都已经被家主杀掉,整整齐齐躺在院中,家主与随行门客,手持兵器,向着闯入的齐军以必死之志冲了上去,三五个回合,便被斩尽杀绝。田拓疆轻蔑的看着阵亡的门客,说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走,下一家。”齐军中有些宵小之徒,竟溜了进来在死亡的女眷身上来回抚摸,搜寻财物,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行为,这在齐国是绝对不会出现的现象,没曾想,当来到异国他乡,战争使心性健全之人竟然走向了魔化。此种情况,在中国后来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尤其明显,曾经在日本与家人和睦安康的士兵,到了中国后胡作非为,丧失最基本的人性。

穿过一条巷子,看着高高耸起的楼阁建筑,田拓疆纵马疾驰而去,身后跟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齐军技击之士。秦开带领军士来到蓟城,到处都是人间惨剧,看到面前一名衣衫不整的齐军军士从燕民家中得意洋洋出来,秦开大吼一声,提着长戈朝着那名齐兵的头上削去,那名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人头落地。秦开大吼道:“对待这群畜生,不用多说,拿出看家本领,照死乎,能救出多少是多少。”其余军士早已经急不可耐,听到主将下令,便全速去解救受难的燕民。

田拓疆趾高气昂地来到府门前,看到门前写了一个大大的“荆”字,是燕国鱼盐富商荆安南的府邸,燕国临海,与齐一样,有鱼盐之利,燕国荆安南在列国都有酒肆,实力雄厚,此刻的荆府,是由其小女儿荆雪全力护持,正是日前在齐军进城之时进贡点心的女子。生的秀丽端庄,国色天香,是燕国蓟城少有的美人,其父本意为培养女红,找个官宦人家嫁了,可荆雪才不愿意,女子并非婚姻的附庸,她有自己的志向,随父一起不畏艰辛,从事商贾,倒是有了刚烈果敢的性情,日前,齐军进城,她想通过自己的美色与殷切,向齐军示好,燕国王室乱象,与燕民无关,他们想要继续的生计。没曾想,正在荆雪在家中统筹算账,突然听闻外头战马嘶鸣,出门便看到蓟城火光冲天,多年在外奔波的荆雪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召集所有人手,将家中兵器都分发下去,荆安南常年在外,却也知大争之世兵器的重要性,便在家里建了武备库,里边各色兵器都有,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荆雪穿上铠甲,立在院中,众家丁全副武装,箭在弦,剑出鞘,时刻准备着厮杀。田拓疆看着厚实的大铁门,知道里边定是燕国重要人物,立即下令,“全力攻下,破门者,赏。”在激赏下,齐军奋勇当先,搭人梯,想着从墙上翻过去。可是刚一露头,便被里边一枝箭射中面门,劲力之强,堪比军中猛士。荆雪抬头看去,竟是骑劫,“姑娘,莫要惊慌,有骑劫在,齐人想要攻进来,怕是要费一番心思。”

骑劫本是山中药农,与父亲常年在山上行走,练就了艰苦的意志,父亲觉得要想改变骑劫命运,还是应该学习知识,以家中珍稀药材相换,将他送往燕国大师郭隗处学习,他自小筋骨强健,便学了郭隗的成名绝技—“服道至士”心法,自此功力大增,在燕国已经罕有敌手。本想着来蓟城从军,历练一番,赚取功名,没曾想赶上了燕国大乱,心灰意冷下,正要离开蓟城,齐军入城,胡作非为,他有侠义之心,便替荆雪打抱不平。

齐军将士毕竟是久战之师,看到里边有神射手,随即改换策略,静声移动,绝不露头。空气中突然的安静让门里的众人感觉十分恐惧,齐军到底意欲何为,谁也不清楚。骑劫深知如此干耗下去,必然是个死,不如突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就在齐军众人在外头布置火墙,准备强攻之时,突然,铁门隆隆打开,骑劫率领众人走了出来,田拓疆看到了日前熟悉的面孔,立马来了精神,而领头之人,竟然是今日与他有些纠纷的女子,此刻换了戎装,竟是如此英姿飒爽,让人爱慕。田拓疆看着荆雪,“这个女子我的菜了,其他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荆雪说道:“慢着,听闻你是齐国猛将,你若能胜过我手中银月弯刀,本姑娘今日便跟你走,你若不能,放过我等,如何?”田拓疆轻蔑地说道:“本大爷今日没有兴趣陪你这么玩,你们,杀光他们,莫要放过一个活口,只留下这个女子就行。”说罢,齐军摆开阵势,三三成战斗单元,将骑劫和众门客瞬间冲散。齐军毕竟久战沙场,与门客的江湖搏杀不同,瞬间便有三五门客在齐军围攻下被斩杀。骑劫依靠高超武艺,在齐军中来回穿梭,掌力翻飞下,三五人便被骑劫的深厚掌力击毙。齐军也看出骑劫武功高强,便对骑劫围而不攻,骑劫若动,他们也动,缠住骑劫便可,岂可焦躁不安,如此,必会被齐军步步蚕食,最终全部覆灭。可是眼下,却没有良策可以脱困。另一侧,田拓疆飞身下马,优雅地靠近荆雪,“姑娘,请。”荆雪挺着弯刀便向田拓疆攻来,荆雪智谋尚可,武功什么的,全然不会,此刻与田拓疆这种战场猛士对敌,自然是毫无胜算。田拓疆只轻轻一拨,荆雪便感觉虎口处一股大力袭来,险些连弯刀都没握住,田拓疆乘势一把抓住荆雪的喉咙,看着面前这个美人说道:“我只要轻轻动动手指,你可就没命了呢。”荆雪也不挣扎,死死地盯着田拓疆。“呸,你若有本事,便杀了我。”田拓疆摸着荆雪的面庞,在荆雪面前晃着手指,说道:“不不不,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我要好好折磨你,你是我来燕国最大的收获。”说着便拎着荆雪向院里走去,骑劫此刻根本顾不上荆雪,他知道荆雪一会会面临什么,可是这就是国破家亡的代价,一个荆雪如此,还有万千燕民,他们谁来救。骑劫定下心神,看着齐军众人的运动规律,思索着破局的办法。荆雪在田拓疆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看着田拓疆得意洋洋的微笑,荆雪抓住他的手腕,伸嘴便咬了上去。田拓疆吃痛,反手就是一巴掌,将荆雪打翻在地,“泼妇,你敢如此。”只见田拓疆掌上生风,朝着荆雪面门而来,荆雪直直坐起,等待着死亡的命运,可没曾想,田拓疆掌力到一半,猛地运劲,将荆雪的头盔打掉,瀑布一般的秀发散落在铠甲上,田拓疆就是要羞辱面前这个弱弱的女子,他随手拿起荆雪的银月弯刀,只用力劈下,便将荆雪的铠甲斩断,女子的随身衣物便暴露在外,荆雪慌忙遮挡,可这更是增加了田拓疆的兽欲,他猛地扑了上去,对着荆雪就是一顿亲吻。荆雪根本无从反抗,正待要用牙咬,没曾想田拓疆早有防备,一掌便将荆雪打昏,拖入内房。

门外的骑劫被众多齐军围攻,却愈战愈勇,服道致士功法施展开来,齐军军士根本进不得身,反倒是稍有不慎,还会被骑劫所伤。看着骑劫悍勇,齐军一时竟是无可奈何,突然,骑劫头顶上飞下一张大网,将骑劫牢牢罩在里边,齐军众人纷纷用力,便将骑劫窝在网中,另有两人骑着战马,拖着骑劫疾驰而走,骑劫的大腿处因为在地上摩擦,已经渗出了血迹,浑身气力,被罩在网中竟是无力施展。“你也算的燕人勇士,今日大爷们也玩够了,便送你走吧。”说着便提刀向着骑劫的脑袋上砍去,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远处飞来,将骑在马上的齐军将领射了下去,竟是秦开及时赶到,秦开与众军士一路搜寻过来,燕民房倒屋塌,到处都是齐军士兵奸淫的惨状,秦开内心悲痛,即便救下些许女子,很多人也是因为贞洁被毁,投井自尽。他朝着燕军吼道:“全力找寻田拓疆,其余齐军先不管,老子活劈了他。”话音未落,看到骑劫被人骑马拖在地上行走,便施以援手。“壮士,壮士,若是没事,便快快请起吧”。秦开伸手扶起骑劫,骑劫腾地站起,他要赶紧去寻荆雪,在田拓疆此等禽兽手里,如何敢想。“将军,荆府有难,请将军援手。”骑劫跪地恳求道。“带路,干他这群狗娘养的。”秦开扶起骑劫,也是火爆脾气。二人迅速向荆府赶去,荆府已经一片狼藉,齐军临走之时抢掠了所有财物,一把火将荆府付之一炬。骑劫不顾火势凶猛,向里猛冲了进去,可是映在眼前的,是他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荆雪在前厅中无声哭泣,衣衫褴褛,显然刚刚受过凌辱,看着骑劫向里奔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骑劫,眼神坚定,“为燕民报仇,勿忘国耻。”鲜血写就的大字在前厅当中非常醒目,荆雪微笑地看着骑劫,眼神中有了些许柔情,突然,荆雪拔出银月弯刀,在骑劫的面前刎颈自尽。骑劫大吼一声,“不要”,可是为时已晚,骑劫不顾一切向里奔去,扶着荆雪的尸体,默然无语,内心里的复仇火焰,已然无法阻挡了。他拿着荆雪的银月弯刀,红着眼睛向外走去。秦开也为荆府的苦难遭遇神伤,与众军士草草处理之后,便继续在城中解救其他燕民。

赢稷孤身一人进入城中,看到城中的悲惨场景,想到自己的秦人若是如此遭遇,内心定是极其悲苦,国家若不强大,民众便会为人欺凌。赢稷抹抹眼泪,信念坚定,向着作恶齐军奔去。看到一处民房中,三五个齐军围着一名美貌女子,欲行不轨之事,女子瘦弱可怜,眼神中满含凄苦,她无力反抗,在这些齐人手里,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为首齐人正要去撕扯女子的衣物,赢稷再也无法直视此等丧失伦理之事。他纵身跃下,施展青山松柏拳法,握紧拳头,全身尽力崩于一点,为首齐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被打出三五丈外,浑身筋骨尽数折断。领头的一死,三四个齐人便要溜,赢稷追上一掌击毙一人,将女子的孩子递给她,美貌妇人对赢稷感恩戴德,赢稷将她与孩子藏在隐秘的角落里,说:“姑娘,在这等会在下,我出去看看,齐人退了,你再出来,你可备足衣物,以防不测,明日辰时,在下若未出现,姑娘便不要等了,自己逃命去吧。”这位妇人惊魂未定,只能狠命地点点头。赢稷奔了出去,看到不轨齐军,毫不留情,不一会,便救出了数名惨遭凌辱的妇人,她们的男人早已经被齐人杀害,有的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在赢稷救下他们之后,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废弃的宅邸中,示意他们噤声无语,切莫喧哗,引来齐军。

赢稷刚刚出来,便碰到了田拓疆率领的齐军,看着赢稷是一个公子哥,田拓疆对他丝毫没有兴趣,可是手下人认为赢稷定有厚财,若能抓住严加拷问,定能收获一笔横财,田拓疆也不阻拦,摆摆手,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手下人手持武器向着赢稷逼近,赢稷慢慢后退,即便亮出自己秦国公子的身份,也定会被人嘲讽,秦人好战之邦,从无退缩不前之人,秦人的名声是打出来的。赢稷退到墙边,看着为首齐军手要劈下,赢稷一个闪身向前,电光火石之间,为首齐人的脖子便被赢稷死死掐住,“退后,退后,否则我便掐死他。”为首齐人胆小如鼠,平日里横行霸道,仗着田拓疆的威望,无人敢与他搅拌,此刻却碰上硬岔,忙摆手示意齐军不要进攻。田拓疆尚未走远,看到此景,引弓搭箭,瞄准为首齐人的胸膛,“嗖”地一箭便飞了过去,为首齐人只感一股透心凉,便嘎了过去。赢稷没想到此人对自己人都如此之狠。田拓疆看出来赢稷身手不凡,骑着马慢慢来到赢稷面前,“练过,试试。”田拓疆轻蔑地看着赢稷。

赢稷对他可是印象太深了,飞扬跋扈,贪财好色,但是却他的武功路数一无所知。但是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请。”赢稷立定,向着田拓疆伸手道,虽不是挑衅,但是让田拓疆感到了面前之人意志强大,如此氛围竟能如此淡定。田拓疆踩着马头,一跃而下,借着纵跃之力,伸掌直接攻向赢稷,赢稷全力防守,顺便看看田拓疆的实力。田拓疆看着赢稷有所保留,并不进攻,自然无所顾忌,将毕生所学全力施展开来,赢稷顿感吃力,后悔不该让出主动权。赢稷防守稍有破绽,便被田拓疆一重爪击,在赢稷的胸口挠了一道深深的抓痕,胸口处慢慢往出渗血,赢稷毫无惧意。摆定姿势,又是向田拓疆伸手,示意他继续。田拓疆面色一惊,随即又是攻向赢稷。“小子,可以,不过,可惜了。”赢稷凝神定气,施展开青山松柏拳法,虽然并不纯熟,但是对付田拓疆,绰绰有余了。只见赢稷一记“不移不易”,径直将田拓疆的爪击拂开,随即左手握拳,使出“不离不弃”,这两招就是攻守兼备的典型,田拓疆没想到来人竟有如此精妙的拳法,一时栽了跟头,胸口被赢稷重重地击中,向后退了两步,赢稷可不跟你讲江湖道义,趁势猛攻,逮着机会,得揍死你。赢稷纵跃跟上,刚猛凌厉的拳法朝着田拓疆的胸口猛烈攻来,田拓疆根本无力招架,砰砰砰又是三拳,打得田拓疆口吐鲜血。“你们愣着干啥,一起上。”兵士们反应过来,操着兵器便向赢稷攻来,赢稷便是三头六臂,也是无法阻挡众人围殴的,突然,两人大叫一声,“田拓疆,拿命来。”是秦开与骑劫听到这里有打斗之声,便慌忙赶了过来,这才救了赢稷一命。二人会合后,骑劫与秦开二人结成一队,大部队以三人为单位,散开在蓟城的大街小巷,以蝉鸣联络,彼此间距不过一箭之地。骑劫与秦开目标明确,就是齐军田拓疆。田拓疆没曾想来人还有强援,慌忙逃窜,骑劫在后紧追不舍,秦开与赢稷则忙着处理田拓疆的随行军士。骑劫施展轻身功夫,一个纵跃便奔向田拓疆,一记雄浑掌力,朝着田拓疆身后击来,纵马奔出三箭地的田拓疆没曾想身后还有人追,看着掌力向自己面门击来,慌忙使出全力格挡,骑劫功力深厚,岂是田拓疆挡得住的,只听砰的一声,田拓疆被骑劫掌力震飞在地,滑出两步之地。正待要一击毙命,突然一人跳了出来,“莫要伤他性命。”骑劫使尽全力的一击,被来人硬生生接住,两人掌力相交,都被震退,暗自惊叹对方功力。

田拓疆定睛一看,是齐国上将军匡章,他第一次觉得匡章是那么伟岸可亲。“公子快走,臣来挡住。”田拓疆慌忙说道:“多谢上将军,上将军保重。”看着匡章救下田拓疆,骑劫恼怒无比,施展开“服道致士”心法,掌上微微泛红,匡章清楚,来人定是内家高手。匡章是孟夫子最为得意的门生,其武功也是深得孟夫子真传,骑劫想要拿下匡章,可也是十分不容易的。燕国臣民要真是杀了田拓疆,回国后定然无法交代,给个教训就好,让田拓疆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骑劫右掌猛出,直劈向匡章面门,劲力十分霸道,匡章闪身躲过,只见身侧的门板在骑劫的掌力震荡下,已经四分五裂。骑劫像是知道匡章不敢于他对掌,于是故技重施,再一次劈向匡章。匡章微微一笑,年轻人,自作聪明,反受其害。匡章后撤数步,掌上带风,呼啦啦朝着骑劫的掌力迎去,这是二人第二次以全力对攻,又是各自后退数步。匡章拱手道:“燕国已亡国,若想收拾旧山河,便不该在此地与我纠缠。点到为止,各自作罢如何。”骑劫心血翻涌,很是难受,来人功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今日想杀掉田拓疆,已经毫无机会。骑劫哼的一声,转身离去。赢稷与秦开一惊尽数处理完残存的齐兵,看着骑劫懊恼地跑了回来。秦开问道:“可曾杀掉那畜生?”骑劫默不作声,二人也懂了,不再多问,嬴稷急忙去看照那些孤苦弱小的妇人,将他们救了出来,暂时安置在自己城郊的房屋中避难。

随着齐军也从一开始的散乱无序逐渐走向聚拢,匡章知道久战于齐国不利,便在齐军进入蓟城的三日后,带着燕国的众多财货以及燕国太庙的重器回归齐国,看着满载而归的齐国军士,燕民在内心中进行了恶毒的咒骂。中山国与林胡人趁火打劫,也在燕国边境劫掠一番扬长而去。《诗经·相鼠》在燕民的传唱下迅速传开,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可能是《诗经》最直白,最恶毒的骂人方法了,说的是黄鼠还有皮,知廉耻,可是齐军,就是一群比黄鼠还恶毒的衣冠禽兽,我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在卫风中本来讽刺卫国各种乱伦,弑君之乱象,此刻用来咒骂齐军在燕之罪行,再贴切不过了。

燕国内乱,倒是给了赵雍机会,在临去宜阳之前,赵雍迎送了燕国公子姬职回国,助他复位,齐国在燕国掳掠一番后,也想拥立姬平为燕王,齐军不得人心,姬平愤愤之下,竟是自刎于燕地。姬职在朝臣的拥戴下,成为新一任的燕王,后人称之为燕昭王。姬职看着举目破败,满目疮痍的燕国,忍不住落下眼泪,内心中也在暗暗发誓,燕国若不强大,我姬职以死谢罪。姬职内心中的复仇火焰也在熊熊燃烧,哥哥姬平死于内乱,父亲死于内乱,身边秦人一夜之间竞相离自己而去,这种孤独落寞,陪伴了姬职很久的时光。回国后的姬职,将自己封锁在宫中,借酒消愁,这一段时间里,还好有嬴稷的陪伴和开导,让他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光。

一日天朗气清,风光无限,姬职便邀请嬴稷到宫里小坐。宜阳大战已经落下帷幕,秦武王身死的消息传到了燕国,嬴稷内心沉重,秦国会不会像燕国一样,陷入无限纷争,百姓流离失所,无所依靠。嬴稷心情沉重,在进入燕王宫时,因为失神,竟然撞在了门上,好是难堪,宫门守卫都忍不住笑了。进了燕王宫,看到姬职正在供奉先祖,嬴稷坐在姬职身侧,二人便在燕王太庙里攀谈了起来。

“舅父,姬职好是困苦,燕国遭逢欺凌,我却无能为力,你说,我该如何。”姬职苦恼地耷拉着脑袋。嬴稷对姬职深感同情,小小年纪便已经没了童年,却要在这大争之世求生存,稍有不慎,万民唾骂,都说君王好,可是弱国之君,谁又喜欢。

“好了,小家伙,嗯,看舅父,嗯。”嬴稷拿着小艾草逗着姬职,突然,姬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大秦商君说,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要想强大,非变法一途,别无他法。”嬴稷像一个温暖的大白一样,将姬职搂在怀里。

“大秦商君百年一遇,我姬职也想要商君,可是,大燕之商君在何处,我好困惑。”姬职贵为燕王,可是只有嬴稷明白。“心诚则灵,求贤之事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商君入我大秦,历时三五载,孝公也差点与之失之交臂,孙膑困齐十余载,猪狗不如,齐王代之如上宾,若没有持之以恒之信念,坚韧不拔之意志,国家强大,岂不空谈,参详各国强大之要,学习他国经验,以求学姿态看待对手,自己才能强大,齐国之稷下学宫,为齐国网罗多少人才,相信自己,可以的。”

“舅父,我懂了,我有意志,我有信念,以万民为重,选贤用能,我学习,我可以。”姬职抹抹眼泪,看着嬴稷,发现他的眼中也泛着泪光,“舅父是不想家了,燕国不留舅父,舅父想去哪里边去哪里,若是想要回去,便回家看看,荡叔叔突遭变故,我也很是难受,舅父并非嫡子,也无望承袭秦国君位,舅父的苦衷,职儿懂了一些。”嬴稷看着姬职在怀里慢慢地有了意志,默然无语。二人看着天外,各有所思,那一天的天,不再是那么阴暗了,二人从蓝天中仿佛看到了光明。

赵雍被白起打伤后,与赵胜一路之上互相运功疗伤,赵胜常年在外奔波,身上的灵妙丹药着实不少,赵雍功力深厚,疗养一段时间后,也就渐渐恢复了,但是白起这一箭之仇,赵雍记在了心里。二人刚刚回到赵国,便收到了廉颇与楼缓等人对中山大胜的消息,赵雍很是感奋,在赵王宫中设宴,犒赏各路统军将军,这是赵国胡服骑射后的军事练兵场,中山虽然穷弱,但是民好战,农耕经济不发达,游牧民族的风尚在中山很是流行,打不过就走成了中山国侵略赵国的主要作战方式,你要寻他,他却早已经逃之夭夭。赵国不堪其扰,现下赵国胡服骑射,也有了自己的骑兵部队,廉颇与中山一役,斩获颇丰,对赵雍而言,更为重要的是,骑步兵之间的协同作战,战车与骑兵的配合等等,这才是此战的最值得探讨之处。赵雍刚刚命人摆上酒宴,肥义,廉颇,赵成与楼缓等人便相拥着一起踏入殿内。赵人粗犷豪放,从不拘泥虚礼,他们甚至更愿意将赵王宫当作军营。“啊哈哈,在远处便闻到了肥羊的味道,这可是燔出来的。”廉颇粗狂的声音传入殿内,肥义马上接话道:“你看给这后生洋气的,还燔出来,烤就是烤,馋嘴的猴子还想先读会书。”众人听到后哈哈大笑。赵胜在里边迎了出来,说道,“有老将军喜欢的烤兔子和烤乳猪。”廉颇笑着指着赵胜说道:“还是你小子懂我呢,馋了,肚子里都咕咕叫开了,闹不住了。”说着廉颇拍着自己厚实的肚子,赵成倒是老成,看了一眼赵胜,“小伙子,没事吧,听说这次去洛邑,挂了彩了,我看看,影不影响我赵家传宗接代。”赵胜羞红着脸,“爷爷,你干啥呢,这么多人呢,留点面子好不,你再欺负我,我就把你的赵酒藏匿地告诉廉颇叔叔,看他不喝的你倾家荡产,让你说我。”赵成赶紧捂住赵胜的小嘴,“这颗不能乱说呢,爷爷错了,错了啊,我孙子身体壮实呢,娶三五个妻都没问题,啊,爷爷怕了。”

肥义指着赵成,说道:“呦呦呦,不可一世的成侯被一个娃子制住了,哈哈。”赵成也不示弱:“那我能怎么办,你跟廉颇那后生,到我那鼻子比狗还灵,每次就那么两坛子好酒,都被你们惦记上了,哪次也没见你俩给我拎着两坛子,我也乐呵乐呵。”肥义摊摊手说道:“那没办法,谁让你最阔气呢,我俩啊,穷的就剩下家里老妻了,你要喜欢,拿去,换你两坛子好酒。”赵成指着肥义说道:“看看,看看,为了点酒,脸呢,啊,脸呢,真就比城墙厚呗,滚滚滚,你那老妻,全邯郸城都知道,出了名的大嗓门,还是你来吧。”廉颇哈哈大笑,“肥义喝酒,全邯郸城都能听到嫂子在那叫。叫啥呢,老东西,你他么走错家了,你也不看看你去的是你家不,给隔壁大婶吓得穿好衣服拿着棍子就出来了。”赵胜年纪最小,却最喜欢听他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聊天,这就是一起摸爬滚打出来的战友。“咳咳”听到里边一阵咳嗽声音,知道是赵国雄主赵武灵王赵雍到了,几人迅速安静了下来,氛围也变得凝重肃穆。看着赵雍依然有些虚弱,赵胜急忙过去搀扶,廉颇上前问道:“天下还有能伤的君上的,实在可恶,可是秦人?”赵雍摆摆手,说道:“无妨。”

赵雍坐在一侧案几上,说道:“此次洛邑之行,秦王若是不死,定是我赵国大敌,下宜阳,定三川,问鼎中原,秦国东出,与天下争雄,有魄力,他与赵胜一般大小,却有如此战略眼光,可敬可佩。”

肥义跟上说道:“听闻秦王举鼎失败,被大鼎砸死,君上此言可真。”赵雍目光凝重:“秦王与我交手互有胜负,我都能将大鼎举起,何况秦王,鼎中必是动了手脚,如我所料不差,秦王应当死于中毒,他喝鼎中酒,我喝坛中酒,此中缘由,留给秦人忙活吧。”赵成凑上前看着赵雍的胸口,“这是秦王留下的?”赵雍摇摇头,说道:“不是,秦王被砸以后,一位秦将打的。”在场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赵雍,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赵雍孔武有力,武力超群,墨家高手都奈何不得,竟败在一位秦将手中,不可思议。赵成接着问道:“可是秦将偷袭?”赵胜看着赵成,摇摇头。赵成更是惊讶了,“父王与秦王战了一炷香时间,内力耗损严重,秦将以逸待劳,父王便抵挡不住。”

赵雍看了一眼肥义,说道:“看这位将军年纪不大,比廉将军稍微小点,与秦王武功承自一脉,确实厉害,即便我内力充盈,也不敢说有战胜的把握,他对进攻的节奏,时机的把控,很是老道,此人是我大赵的强力对手,你等务必留意。”几人说道:“嗨”。赵雍缓了缓,说道:“此刻秦王身死,继承人必然会有很大分歧,我等若能趁机掌握秦政,再好不过。”赵成说道:“听闻秦王年少,并无子嗣,也只能从弟弟之中挑选了,秦国若是生变,我大赵定要咬他一块肥肉。”赵成握紧拳头,“那是自然,此刻秦国君位之争尚不明朗,我等走一步看一步,在他国质子也当留意,若能选我大赵中意的王子,于我大赵发展便有利地多。”“嗯”,众人齐声点头道。

赵雍接着说道,“此次攻略中山,可有收获,一个一个说,我要听最真实的想法。”廉颇急不可耐,此次征伐,廉颇可是好好过了一把瘾,“君上,胡服骑射大显神威,中山狼平日里赖以生存的骑兵战术碰上我们大赵轻骑,完全招架不住,他们打不过,想跑,咱们也能追上,追上就是一顿胖揍,这次战事,妥妥地按地上摩擦,中山狼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廉颇一说兵事,就精神的不行,经过常年的厮杀,廉颇已经成为赵国军力的代表。“嗯嗯。”赵成与肥义等人点头说道,显然对廉颇的评价很是赞同,廉颇接着说道:“君上,臣与中山交手,还发现了一些赵国骑兵的瑕疵。”赵雍身子向前凑了一下,“说”,廉颇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我骑兵大规模冲锋杂乱无章,像是齐国技击,单兵骑射能力不错,但若是碰上秦国那样的优秀骑兵,定讨不得好,因此,臣此次试验了一次新的冲锋方式,君上请看。”廉颇用案几上的筷子和食物为模板,为赵雍演示了赵国骑兵的特有冲锋,赵胜看得喜不自胜,问道:“廉将军这是骑兵阵法?"廉颇说道,“是的,臣将步兵阵法与骑射结合在一起,以圆形向前移动,不管敌人从何方进攻,都有应对之手段,此阵可大可小,以百人为单位,可迅速聚拢为万人大阵,弓弩骑射,威力大增。”赵雍非常认可,连说了三声好好好,非常好。众人都面露喜色。“此阵若行之于天下,我大赵必军力大增,何人还敢小视。”照程握着拳头说道。赵雍倒是谨慎,问道:“此次干净利落的攻伐中山,本就是小试牛刀,我等真正的大敌,乃是北部的林胡和娄烦这等狄人,若能攻略他们的草场,掠夺他们的马匹资源,我赵国之军力方能有突飞猛进。诸位将军,现在赵国蛰伏待出,待秦国继承人问题解决,我等便北进林胡,正好试试我大赵圆形骑射阵的威力,拓充大赵疆土,南下的事情我等再缓缓,赵国农耕经济有些不足,尚依赖齐国的进口,齐国便死死掐住我们的咽喉,压低我国军马牛羊的价格,若要拜托此等枷锁,便要拓地,中山狼,林胡狗,一个也不放过,便是我等今后的方向。”肥义等人齐声大吼道:“巍巍大赵,共克时艰。”

赵雍说完,大政已定,便进入了宴饮的环节,几人本就馋了,看到桌上的美食,早已经哈喇子流到脚尖,听到赵雍一声,“吃”,几人也不客气,上手便抓,若是孔夫子看到此等吃饭光景,定要一口老血喷出,此等行径,与蛮夷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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