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凛冽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
我猜想，在薇龙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对于姑妈世界里的声色犬马，她是好奇、羡慕的。殖民时期的香港，不同种族，各个阶层的人群汇聚在一起。他们是权势声望的英国爵士，是家财万贯的香港富商，是拥有多族血统的混血，也是一贫如洗的本地原居民，为逃战乱远离家乡的内地人。
薇龙出身上海中产阶级，成长过程中从未受过大的挫折打击。而当她决定不跟随父母回上海，留在香港投靠姑妈之后，她的人生开始跌宕磋磨。
第一次拜访姑妈家，被睇睇倪儿轻视玩笑，姑妈以冷言冷语相待，这是薇龙在姑妈家经历的第一次挫败。住进姑妈家后，唱诗班里薇龙青眼有加的男同学，却被手法娴熟的姑妈截胡。随后，浪荡公子乔琪登场于薇龙的少女心事之中，薇龙的梦里处处是他落下的吻。而这场甜蜜来得猛烈，去得却也迅速，薇龙很快因乔琪的放浪流泪、甚至失控。她想回上海，最终仍留了下来，继续充当姑妈的利用对象。姑妈培养她，是为了利用她的年轻貌美，以结交攀附位高权重的男性。而后她意识到，她必须走出这间华丽的大房子，拥有自己的人生。靠什么？靠嫁人。且必须得是有权有势的人。乔琪的条件算不上十分完美，却也不坏，何况薇龙这一颗心，全都放在了他手上。二人的婚姻，于薇龙，虽夹杂着欲望，更多是发乎爱情。于乔琪，则是出于精细打算后的一次交换。婚后的薇龙，仍然靠交际填补二人的物质需求。故事结尾是个热闹的春节夜晚，薇龙和乔琪在湾仔的夜市，她笑着称自己和站街的妓女并无分别。
物与欲的洪流从薇龙打开衣橱那一刻，便紧紧地裹挟着她。她并非没有警觉，只是在习惯了奢华颓靡的生活环境后，她享受着物质的充沛与丰富，即使代价高昂，仍乐此不疲。因此，要摆脱姑妈，她的唯一办法只有嫁给有钱人。选择乔琪，意味着她最终赢得了乔琪的心，也意味着她要通过交际来维持婚后开支。乔琪就像凛冬寒夜里刚点燃的一支烟，瞬间的火光之后，又是寒冷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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