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到上边这张照片,才决定买下《长夜的独行者》。他看起来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感情,专注而认真,也许眼睛里将要泛起穿越了多年岁月的泪花。我莫名地眼窝一热,下了单,当时我还不认识照片中的老者。
《长夜的独行者》不厚,薄薄的一本小书,很快就可以读完。作者的语言风格平实简凝,几乎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全书多数内容是老先生身边人的回忆和讲述,作者只是把散落在每个人那里的记忆补缀在一起,以此拼成一幅水墨画像,不过寥寥几笔,却栩栩如生。
老先生叫童寯,我国著名建筑学家,建筑四杰之一。四杰的另外三人是刘敦桢、杨廷宝和梁思成。在外行人眼里,比起其他三人,尤其是梁思成,童寯的名气大约小得多,他也四人当中唯一一个不是学部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的人。
老先生1900年出生于沈阳,父亲恩格曾任奉天省教育署署长。奉天省是辽宁省在清朝和中华民国时的旧称。在父亲的安排下,童寯自幼熟诵古文,这对他后来的治学风格和为人处事产生深远影响。17岁,童寯进入奉天省第一中学学习,并开始学习西洋油画和铅笔素描。21岁,考入清华,受教于王国维、梅贻琦等人,常听胡适和梁启超的讲座。1925年从清华去了美国,就读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1930年,游历欧洲后回国,进入东北大学任教。之后在祖国的动荡当中,度过了颠沛流离的十多年生活,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去了南京,在如今的东南大学一直工作到去世。
从书中的描写来看,老先生知识渊博、文学素养深厚、热爱西方音乐和文学、热爱莎士比亚。晚期患癌痛苦难当时,会要求孙子为他朗读莎士比亚,他自己则努力不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自比为自钟鸣,三十年如一日坐在南京工学院一楼资料室的固定位置研读资料,解答建筑系师生向他提出的每一问题。
1950年代,江苏省政府曾请童寯担任建设厅厅长,童寯没有回应。江苏省省委书记宴请,童寯也拒绝参加。他不是没有机会在政治上走出一条道路,却决定不出仕,宁愿隐世遁居。在60年代那个特殊时期里,他曾经在检讨中多次交代自己是个人主义主,不是为名不是为利,是放在名利之上,名利之外的“遗世独立”、“孤芳自赏”、“落落寡合”、“不随俗流”。他欣赏元代画家倪瓒。“从来不见一人,只二三棵枯树,几块乱石,有时加一亭子。”他说自己是世界主义者。
他看起来似乎是个倔强的老头儿,却又在60年代沉稳面对向自己袭来的暴风雨,配合检讨,配合劳动。1969年,童寯先生69岁,在红卫兵的命令下,手持红宝书跪在毛主席像前,他起身时,轻轻自语了一句:Eppur si mouve(地球仍在转动)。这句话源自300年前,伽利略跪在圣彼得大教堂台阶上,对教皇朗读的“认罪书”。
先生一定有他的“道”。他背负着自己专业领域中的使命,一直默默前行。他一生出版有《江南园林志》、《造园史纲》、《日本近现代建筑》、《近百年西方建筑史》、《东南园墅》……
老先生曾在南京工学院建筑系学生的课堂上说过一句话:“一个好的建筑师,首先应该是一个好的知识分子。有独立的思想,有严谨的学风,有正直的人品,才会有合格的建筑设计。”我想这句话大概不只适用于建筑师,也适用于我们。
书中第七章的章名叫“你还活着吗”,内容感人至深。
匆匆写下这篇短文,是希望它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并且共勉于所有长夜中的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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