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杏核

说实在的，家里的杏仁我吃了许多年，却没有亲手砸过它。随着石叔的离去，娘的眼睛视力渐渐模糊，摘杏砸杏核的事，也只能我亲自体会了，不然还能咋滴。许多人生的无奈，我们只能有接受的份，其它别无选择。

昨日中午，感觉家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拿出晒干的那一包杏核，砸出仁来放着吧。

取出石叔送我的木墩，拿小锤砸了起来。别看杏核不大，还很坚硬，轻轻敲击，根本砸不开，一手按着杏仁，又害怕自己砸自己手。那就不扶着，狠狠一锤子砸下去，果然开了。一会儿又砸飞了一个，一会儿又砸碎了几个，一会儿杏核皮溅到脸上，起身去戴上眼镜护着眼镜。随着杏核杏仁越砸越多，也就掌握了一些诀窍，下锤稳准狠一锤定音。轻轻敲击越发容易崩掉，且不易砸开。当然也得掌握力度，劲太大了，仁就容易碎。还有越成熟越饱满的杏仁，越容易破碎，许是中间没有空隙的原因吧。

砸碎的杏仁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继续砸。杏仁在嘴里散发着微苦的味道，继而又越嚼越有几分香香的滋味。不经意地，眼前掠过石叔弯腰砸杏仁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涩，泪珠儿又一阵滑落。感叹不留人的时光，吞噬了多少离去的亲人，埋葬过多少人的青春。

啪嗒，一锤砸出了个双胞胎，惊喜万分，原来杏仁也有双胞胎啊。早些年，听母亲讲，吃双胞胎的东西，就容易生双胞胎，许是人们想像的美事吧。这辈子，这希望，也只能寄托我的儿媳妇们了。我从小喜欢孩子，看到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更是觉得稀奇古怪又可爱！

往年，叔娘把落地下不能吃的杏核，拣来一起晒干攒着。总是攒很大一包。而今，我们都没有那个耐心，杏吃的不少，杏核随手扔的多。所以一共也没攒下多少。额头上刚刚冒汗珠，杏核也就砸完了。取小瓶装好，等新鲜辣疙瘩下来时候，用水泡泡去皮，做辣菜吃。想起往年的那个味道，嘴里有点要流哈啦子了。

许多的痛我不想说，许多的泪只能在心里流，娘看我砸杏仁，眼睛红润着说：“去年，你石叔还一边咳嗽一边砸杏仁，整整砸了一天。”我低下头泪眼婆娑。如今，我们到哪里找那个砸杏仁的你！

有好几次，我看到娘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肿的，也只能当做没看见，装作啥也看不出，劝娘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种痛在娘的心间也长在我心上，不能言说，却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