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个晚上。
这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飞奔在春风里,看着各种各样的花——叫的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好多好多。
槐树花开了。槐树不好看,但她的花真好看,一大串一大串,白色的、细碎的花,仿佛连空气里都带着甜香——真的,槐花是可以吃的,尽管那种甜味让人腻。
三月,油菜花开。大片大片,连绵不断,肥胖的土蜂、浅黄的蝴蝶,飞来飞去,忙着呢。家乡的油菜花真高,比人还高——我以为,那才配叫油菜花,哪像这边的油菜花基地,长不到小腿肚子高,筷子粗细,典型的营养不良,害得拍照的姑娘不得不弯腰或是半蹲取景。
春天来了,可挺拔的梧桐树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有的只是满树的繁花——紫白相间,有细纹,如南方的英雄树花,花形极似喇叭,花蒂部分有甜味。等到花谢了,叶子长出来了,我养的蚕宝宝们也变得白胖圆滚了。
刺花,其实是野玫瑰,到处都是。状如玫瑰,各色都有,粉色居多,本来也不知道她是玫瑰,大家都叫“刺花”,极土极俗的名字,印象中好像会结类似于桑葚类的小果子的,果实较桑葚颜色更红,更清甜爽口,桑葚口感绵软一点、颜色暗红。我怀疑它就是鲁迅所称的“覆盆子”,也懒得去求证,反正好吃,只是摘取的时候,总担心蛇——春天来了,讨厌的蛇也醒过来了,得小心,毒着呢。
快端午了,梅雨时节,每天下雨。新鲜的苋菜、新挖的土豆,还有快成熟的蚕豆,煮熟了当零食吃,但并无五色线缠粽——家乡很特别,没有裹粽的风俗。外嫁的女儿们忙着准备回娘家的礼品:大蒲扇是给长辈的,精巧的折纸扇是给读书的小孩子的。当然,免不了各式糕点:糖豆,爽脆且甜,一口一粒,咬的“咯吱咯吱”响;云片糕,一层一层,吃掉一层,还有一层,中有陈皮,还有红色的丝状的不知道啥东西,我的最爱;冰糖,好大块,母亲常用手帕包住,锤头敲碎,然后我欢欢喜喜,一小块一小块吃。大饼也少不了,那饼可真大,孩子们拿住可以遮住她的脸,甜甜的,一吃还掉粉。晚意小时候爱吃,但一次只能吃四分之一个。
端午时节,栀子花开。据说,花大多是五瓣的,栀子花却是六瓣,所谓“栀子花开六瓣头”。栀子花色白,近蒂处微绿,极香,但我以为,其香味不俗,一个字形容,“清”香。栀子花是妹妹的最爱——可以理解,丫头们都喜欢栀子花,采摘下来,簪于发际,或放于瓷盆内,清水浸泡其花蒂,可保持三五天,直至其花色泛黄,其清香依旧不减。栀子花花期长,花多,易烂根,培植不易。村里原有三棵,据说,现在只有我家门前的那棵了。今年花开,父亲特意拍照发来,可惜,不能亲见。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江南春雨后,空气里都泛着清新,可以想象当年的苏州姑娘,或是杭州姑娘走街串户,娇声叫卖:“栀子花,白兰花”, 好美的意境,可惜与现实未必相符。你说,到处都是花,你叫姑娘卖给谁呢?
配图就用当年偶拍的苏州姑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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