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过,作家是为了灵魂解放而创作,作家抱负的实现和自我的释放,就是对作品的最好回报,至于自己的作品对于他人是否有价值、他人会做出怎样的评判,这个不用太计较。
但是,一旦作品受到了负面评论,甚至尖锐的指责或极端的批判,作为作者的你一定也会心怀不快,有时或许会因为难以接受而奋起反击。
那么,该如何应对他人对你作品的负面指责和不恭评论呢?
毛姆认为,对评论文字视而不见是不明智的,但也无需太过认真地去多虑他人的说三道四。毛姆由此举例了几个专业评论家来告诉大家,他们给出的评论因种种原因都有失公正,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如此说来,或许跟随自己的内心和节奏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如此,毛姆依然认为阅读别人的评论是有好处的,起码可以磨炼自己无论受到褒奖还是责难,统统可以刀枪不入,宠辱不惊。
请看下文。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批评家说我野蛮, 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他们说我轻薄, 我四十多岁的时候他们说我冷嘲, 我五十多岁的时候他们说我能干, 如今我六十多岁了, 他们又说我肤浅。我一直都在走自己的路, 沿着我为自己规划的路径, 努力用我的作品去充实我为自己所找寻的范型。
我认为作家不去读评论文字是不明智的。把自己训练得无论是受到褒奖还是遭到责难,统统宠辱不惊是大有益处的。因为你在发现自己被人说成是天才的时候, 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自然是容易做得到;可是在被当作傻子对待时,还能不当回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有的批评史表明, 当代的评论是最容易出错的。作家应该在多大程度上看重它又在多大程度上忽视它, 是个不容易拿捏的关节点。评论家的意见众说纷纭, 一位作家想从中得出自己到底有何优点的结论是非常困难的。
在英国有一种轻视小说的自然倾向。某个无关紧要的政客的自传、某位王室情妇的生活史都能得到严肃的批评性的讨论, 而半打小说则会由某个书评人打包评论,而且这位书评人更多的往往是不惜将它们嘲笑一通以博人一粲。
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 英国人对于提供信息的作品比对艺术性作品更有兴趣。这使得小说家很难能从对他的作品的评论中汲取任何对自己的发展有用的东西。
对于英国文坛而言, 本世纪我们还没有出现一位像是比如说圣伯夫、马修·阿诺德甚至布吕纳介这种级别的评论家, 实属巨大的不幸。像这样一位评论家的确是不会太过关注当下的文学--如果我们以我提到的这三位评论家来判断的话, 即便是他真的予以关注了, 对于当代作家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帮助。
因为如我们所知, 圣伯夫由于对他梦寐以求的成功的形式过于热衷了, 而他又从来没有心想事成, 结果他就没法公平地对待他同时代的作家了。而马修·阿诺德在研究同时代的法国作家时, 他的鉴别力又出了太多的偏差, 所以你没有理由期望他在面对英国作家时能够做得更好。
布吕纳介则缺乏宽容之心; 他以不容变通的严苛的法则来衡量作家, 如果作家追求的目标他并不认同, 他就看不到他们身上的长处。他强势的性格对他的影响超过了他的天赋所能包容的限度。
可是不管怎么说, 作家们的确还是从严肃地关心文学的评论家那里获益匪浅; 纵然他们痛恨评论家, 他们仍旧可能受到敌忾心理的刺激而会对自己的目标有更清晰的界定。
评论家能够在作家的内心激发出一种兴奋的情绪, 促使他们投入更为自觉的努力, 而其儆戒作用也促使他们以更严肃的态度去对待他们的艺术。
有一种批评方式显然是徒劳无益的。这就是评论家写出来用以补偿自己在年少时期所受到的屈辱的那种批评。批评成了一种让他重获自尊的方式。因为在上学时无法适应那个狭小世界里的各种标准, 他因此而被人拳打脚踢, 等他长大以后, 就轮到他来对别人拳打脚踢, 以抚慰他那受伤的感情了。他把兴趣放在他对正在评论的那部作品的主观反应, 而不是那部作品对他造成的客观反应上面。
注:文中提到的圣伯夫、马修·阿诺德和布吕纳介都是文学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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