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下皆节选自《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他把如此庞大的欲望射进美丽的女孩里面,把整个台式升学主义的惨痛、残酷与不仁射进去,把一个挑灯夜战的夜晚的意志乘以一年三百六五天,再乘以一个丑女孩要胜过的十几万人,通通射进美丽女孩的里面。壮丽的高潮,史诗的诱奸。伟大的升学主义。
洛丽塔之岛,他问津问渡未果的神秘之岛。奶与蜜的国度,奶是她的胸乳,蜜是她的体液。趁她还在岛上的时候造访她。把她压在诺贝尔奖全集上,压到诺贝尔都为之震动。告诉她她是他混沌的中年一个莹白的希望,先让她粉碎在话语里,中学男生还不懂的词汇之海里,让她在话语里感到长大,再让她的灵魂欺骗她的身体。她,一个满口难字生词的中学生,把她的制服裙推到腰际,蝴蝶赶到脚踝,告诉她有他在后面推着,她的身体就可以赶上灵魂。楼上的邻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个搪瓷娃娃女孩。一个比处女还要处的女孩。
温良恭俭让。温暖的是体液,良莠的是体力,恭喜的是初血,俭省的是保险套,让步的是人生。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
刚刚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你有选择,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暴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你可以过一个资产阶级和平安逸的日子。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经历所有思琪曾经感受过的痛楚,学习所有她为乐抵御这些痛楚付出的努力,你要替思琪上大学,念研究所,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也许会被退学,也许会离婚,也许会死胎,但是,思琪连那种最庸俗、呆钝、刻板的人生都没办法经历。你也有选择,你可以放下,跨出去,走出来,但是你也可以牢牢记着,不是你不宽容,而是世界上没有人应该被这样对待。我请你永远不要否认你是幸存者。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伪善的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你可以写一本生气的书,能看到你的书的人多么幸运,他们不用接触,就可以看到世界的背面。
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伪善的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
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城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他把她折断了扛在肩膀上。捻开她制服上衣一颗颗纽扣,像生日时吹灭一支支蜡烛,他只想许愿却没有愿望,而她整个人熄灭了。
想了这几天,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欢老师,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思想是一种多么伟大的东西!我是从前的我的赝品。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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