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飞雪未停，腊梅映月而绽，夜寂寥了，只山中幽幽笛声随风缠入夜里，似无休无止。

司命传话而来，与他道了凤九要留于人间三日守灵之事，只一抬眼，便露了他无奈。

【我永远都会陪伴你，你永远都不会失去九儿的。】

她不离，他无忘。

他立于皇城外的山腰上，山中梅树之多，眼前浮过她月下轻舞的模样，梅花点点，长衣飘飞，当真是美。

与她的短短二十年，是他从三生石下偷来的相守，他曾以为可以瞒过苍天，奈何法力失了九成，此乃上苍警示，让他不可强求姻缘。

冬去春来，梅花飘落落尽。

他于山腰上陪了她至冰雪化了，远远地，只见她终日绕陵而走。

凤九，你是青丘帝姬，不同于寻常女子，天命不可违，你可懂？

嗟叹无言，他终是化烟而去。

惊蛰之夜，电光交错，不过一刻，就映亮了上空暗云。

雷鸣轰下，凤九原是想躲进皇陵里避雨的，只因见了那几道红光，便知那天象异常。

那是天劫？

不待她反应，一道劈天斩落的闪电刺了她的眼，身上瞬间的炙痛硬生生将她击倒。

吃痛伏地，她颤着身子抬头，头顶雷霆响彻，她蹙起眉头，莫不是自己要飞升了？

听姑姑说起，飞升上仙有三道天劫，刚刚第一道就这般重伤，她如何能扛过剩下两道？

亮光闪过，又一道天雷击在她身上，灼热利刃之疼，喉间一咸，吐了口鲜血。

抬眼间，见了眼前的石门，陛下就在那石门进去的地宫里躺着。

“我在这儿，九儿别怕。”

那一年，他寻她到暗洞里，将她紧紧抱着，他的怀抱，她仍记着。微微缩紧了身子，她抚着手中的玛瑙镯子，泪珠滑落。

雨水倾洒，打湿了地面，她整个人侵在雨里，涩涩发抖。

“陛下，九儿好疼……”

你若在，会心疼九儿吗？会护着九儿吗？

她蜷缩着，咬唇而泣，丝丝隐忍。正当她打算硬抗下第三道天雷时，腹中微微发热，霎时红光萦绕腹间。她双手撑地，微微坐起，第三道天雷闪落而下，她下意识伸手遮了视线，却不得半分疼痛。

稍稍探了目光，只周身一道红色结界，挡过天雷，护她周全。

腹间的暖意让她诧异，由之而散出的红色结界更让她惊目而愣。

她不知这是怎了，直那雷电消去，腹间才隐去了红光。她受着这暖意，只觉周身的灼痛感渐渐无了。

她不知是何故，只青光四溢，她竟飞升上仙了。

她即刻入定，调息了一番，疏通六脉之际，她隐隐感到腹中那不同寻常的元气。

【你若能为朕生个孩子，该有多好啊。】

经一番推测，她大概知晓了这道红光是何故，只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玛瑙镯子愈发浑亮起来。

她稍稍欣喜，“陛下，九儿，好像有你的孩子了……”

缓了些日子，凤九也知皇陵之处不便养胎，且怕姑姑她们寻来，左思右想了一去处，终来了地宫里。

陛下的棺木前，凤九伏身趴着，好似从前依在他膝上那样，她笑得甜美。

“陛下，九儿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好好养胎，可能会离开得比较久……不过，玛瑙镯子九儿一直戴着，想陛下的时候，我就多看看，有心事的时候，我就对它说……”

她眨了眨眼睛，隐去那水光，“我们约定过的，对吧！”

当她步上昆仑墟的时候，正是一日清晨，仙山灵气，自比皇陵的煞气来得适合修养。

她自不能轻易惊扰墨渊上神，只曾听姑姑说过，昆仑墟有一处瑶光上神的旧府，如今已无人居。她有元珠在身，躲于此处避世养胎，再适合不过了。

“孩子啊，这几年你可要乖些，这可不像在宫里，有人伺候。你要是不听话，娘亲可是会向你爹告状的。”

她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朝昆仑墟殿门俯身三拜，而后悄悄地躲开路过的几位弟子，飞进了瑶光上神的旧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