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每天出门儿去,为了捎近路,我和其他的邻居一样,都喜欢从东大门旁边一米来宽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门儿经过。那颗木瓜树就长在紧邻小门出去的小路的右手侧。每次经过那里,我都会习以为常地看它一眼,就像关注一个熟悉却又不善言语的人似的,不需要说话,一个温和善意的眼神扫过,就算已经打过招呼。"今天还好吗″的问候含在我关切的眼神中,它稳稳不动的身姿,使我把它的状态尽收眼中,有时它也会微微晃动头颅,向我点头示意。
在花园,在小区,在无数的景观地,我见过许多木瓜树,自从我对他们的认识从最初的误认为是某个品种的香梨,到最后可以精准地判断它们的种属后,我对木瓜树的好奇也就戛然而止了。每当我为一个疑问找到答案和解释后,就不会再耗费太多的精力去关注。唯对这棵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侏儒特包的木瓜树,我却有一份独特的敬意和关切。
这棵木瓜树,当初也许是和小区里其他的木瓜树一起随着园林工人来到这个地方,其它的木瓜树被安置在小区的绿化带里或几十公分高的道牙内,因为不断被修剪而乱得像荆棘一样的树篱,和界石一样的坚硬无比的道牙,将它们保护的很好,这样就避免了车辆失控的撞击,和顽童不管不顾的攀援。但这颗木瓜树显然没有那么幸运,那些木瓜树所能避免的伤害,在它这儿反而成了家常便饭。它和成人胳膊差不多一样粗细,树枝还比较低, 孩子们总爱像橡皮糖一样缠着它。当小孩子像猴子一样爬上去,用手臂牢牢攀着枝干时,树就弯下了腰身,随着孩子悬垂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孩子们这样的行为,也常被保安和家长制止,但几岁的孩子总是贪玩儿,记忆也总是短暂的,直到有一天,那棵树最大的枝干被扯下来。树干碎裂的白花花的顶端,让人看得惋惜。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棵树没有被园林工人换掉,而是任由它顽强地生长。原来纤弱的几个枝干攒了劲儿,像冒失的小青年一样突飞猛进,新出的嫩枝嫩芽旺盛得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叶与叶间完全失却了这种树木枝叶间该有的分寸和节奏,大约是因为太过激进,后又被园林工人齐刷刷剪掉了。
于是,木瓜树像人一样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有发芽。又过了些日子,它像经过反思的人类,在原来被扯断和剪断的地方,探头探脑生出几个小芽儿来。这几个少年老成的小芽儿,生长的速度很是缓慢。直到第二年春天,由芽儿逐渐演变成枝的树皮,变得结实起来,深沉的皮色使这些枝丫有了成熟的模样。当其它的木瓜树开出粉嫩的花朵时,它居然也不甘示弱的、在它寥落单薄的枝端也吐出几个娇嫩的花蕾。
主枝干断裂的灭顶之灾,注定使这棵木瓜树的身材较矮。但从前年到今年,从每天的目光问侯中,我有一天突然发现,这颗木瓜的树干变得异常结实。粗壮的树身与它那寥寥几根却日渐遒劲的枝条,竟有些不相称。
这样的变化使我有些小惊讶。也许,从它受伤那会儿起,它就已经在悄悄积攒力量了;也许从它受伤那会儿开始,它就已经明白,用力也许改变不了外观和差距,但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它会突破现在的高度。
有的事情已经发生,就无法逆转,有的伤害已经存在,就无法更改。当没有能力改变既成的结果时,那就只好扬长避短。不能长高时,那就往壮硕处发育。我牵强地认为,也许这棵木瓜树的生长理念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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