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柔今天中午在打车要去学校的时候再一次情绪崩溃,爸爸昨晚喝完酒回来的路上弄丢了手机,今早要出门时爸爸打来电话问她借钱买手机,她拒绝了。可是心里想到爸爸低头像她借钱的那份卑微和小心让她不忍,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本事,要是手上宽裕,直接给爸爸换手机,父女俩就不用上演这出了。想到之前借钱给爸爸有去无回的经历,爸爸越是郑重的承诺越让她心发慌。挂完电话她拨通妈妈的手机,想告诉她这件事,妈妈让她把钱打给爸爸,她强调着自己已经拒绝的声音和想让妈妈安抚心情的期望一起被妈妈永远忙碌永远不在一个频道的说辞掩盖。
正在这时,两个陌生人敲开门要找邵颖,这是家里房子被拍卖后,爸爸才租的房子,她纳闷着怎么会有人找妈妈找到这里?“我不认识邵颖,你们找错了···”这是这几年来任柔已经可以脱口而出的谎话,关上门,她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妈妈,这个很多人想通过她找到的邵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当然,是谁在找问邵颖是不能得知的。
顺风车司机这时也打来电话提醒着十分钟后会到达,任柔只觉得脑子又开始翁翁作响,完全不想去讨论刚才发生的事,她抱着从爸爸租住的房子里拿走的过冬衣服坐电梯下楼快步走向小区门口,和妈妈的通话在进电梯后自动挂掉了,她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一件芥末绿大衣,一件军绿色棉服,一件燕麦色大衣,以及一套该洗了的条纹珊瑚绒睡衣,穿过小区花园的时候就已经迎来侧目,三天没出门的她此刻更加觉得焦躁不安。被这堆衣服占据的手无法接电话,妈妈再打来时她用耳机和她对话着,说话间已经抱着这堆衣服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站了十五分钟,让她如此引人注目的不止是因为这堆衣服,而是她这十五分钟里又哭又大声嚷着什么“我真的好痛苦···我不想做你们的女儿···”“我可不可以真的不活了···”这是她这十天来第三次有轻生的念头,可是她到底没有采取过行动。司机按着喇叭催促上车,这边和妈妈的通话终于可以挂断,像是一出自导自演的闹剧进入中场休息,她抱着衣服想让同行的乘客换到副驾驶坐,被拒后只得把衣服扔在后排座位上,自己去坐了副驾驶,和司机小范围的争执完谁先送达的问题后,随着车驶向高速公路,耳机里传来一首首厚重又绵密的老歌,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从前年看完《山河故人》后她开始听叶倩文的《珍重》,听着听着变得不敢轻易听这首歌,穿梭在高速公路上,耳机突然想起的前奏,和她的眼泪一起重重的一声又一声的滴着,想要告别这个世界的念头挥之不去,她想起半年前曾经给自己安排的计划里有一件是写下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事。这本是她打算离开C城安顿下来后再开始做的事,可是如今,连下一周都不定能安然度过,一如这么多年来每次都会把自己拯救一样,心里某个角落的求生欲再次占领上方,她想着,现在就开始写吧,也许写着写着,就不那么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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