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除夕之夜,总是无比怀念曾经充满温情的年味,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那些忘不掉的风俗习惯,忘不掉的亲朋好友,忘不掉的过年的味道,是我此生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临近除夕,妈妈会带我们去搓大澡,会连同邻居一起,叫上嫂嫂婶婶们,热热闹闹。有一种搓澡叫做你妈怎么也觉得搓不干净系列,即便疼的你嗷嗷叫,力度也丝毫不减,直到大家真的筋疲力尽,小脸红扑扑,又饿又累,方可罢休,好像搓澡时间不够长,钱都花亏了似的。
除夕的前一天,会去赶大集,买春联。集市上,大人关注着鸡鸭鱼肉菜,小孩儿的眼睛离不开冰糖葫芦和各种五颜六色花样齐全的点心,糖果…这一天,小孩子们似乎也会格外受宠,好吃的可以尽收囊中,大人不会在这一天吝啬,整个场面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买回来的年货,妈妈一刻不等,开始炸丸子炸鱼炸豆腐,我们担任助手,在她操作过程中,我没有一年不被骂的,原因很简单,话多,嘴碎……比如在灶台旁看着忙碌的她,来一句,炸那么多能吃完吗……妈妈翻一个大白眼,嗷嗷一嗓子:闭嘴!乱说话……诸如此类的情况很多,我当时一脸懵逼,长大后突然明白了,这些好吃的要上贡给祖先,神灵的,在妈妈的世界里,是信这些东西的,过年的时候,各路神仙纷纷下凡,她们是听得到的,说了不好的话,怕被她们听到而生气,就不保佑我们了,我单纯的这样认为,应该是正解。
后来习惯了,求生欲也强了,不过即便谨言慎行,也难免被凶,或许正是这些神叨叨的条条框框,才让春节更具神圣感吧!
妈妈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过年等于大扫除,还是那种怎么也收拾不完的一类,我很期待在大街上可以看到她跟其他老娘们一样,倚着墙根,聊家常,扯八卦,但每每我都会以失望而告终。只会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从一间屋子,穿梭到另一间屋子,我们也被她指使的脚不连地,反抗是没有用的,所以会以很快的速度完成她交待的每一项任务,以便能早点出去耍。帮爸妈打扫卫生,贴春联,挂灯笼,妈妈每年必指派给我的一个任务就是在家里搜罗瓶瓶罐罐,每个房间门口都要放俩,用来烧香,香炉的数量远远不够,角角落落都要烧香,我对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不满但又怕被骂,只好忍着。找好瓶瓶罐罐,装满炉灰,摆放好,她会高兴的夸我办事靠谱之类的话。
除夕下午,吃完水饺后,妈妈剪纸钱,准备鞭炮,香,白酒,用篮子装好,等爸爸去上坟的时候,又会被妈妈苦口婆心交待一遍注意事项和禁忌,比如从坟地怎么祭拜,上完坟后不准在外逗留,要立马回家等等,我爸倒也是听从她的安排,每逢做不好,回来后也是被臭骂一顿。
我跟妈妈继续准备贡品,和年夜饭要吃的食材,大街上已是热闹非凡,鞭炮声此起彼伏,烟火漫天飞舞,我那颗想要出去放风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妈妈会允许我出去玩一会,她依然在忙……
兜里揣着零花钱,小火鞭,瓜子,糖块,去邻居家转悠几圈,在大街上玩一会,就回家。妈妈也收拾差不多了,边准备年夜饭,边看春晚,每年也会给我们压岁钱,用来“压腰”,睡觉的时候,要压在枕头底下,小时候给的压岁钱,年一过,统统会被收回,大一点,妈妈便不再要回去了,金额也会比之前更大。
小时候过年会守岁,和家人一起等待着春晚倒计时播报,爸爸会准时在12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点燃提前挂好的鞭炮,如果鞭炮很响,没有出现断断续续的情况,妈妈就会很开心,似乎好运就会伴随我们一整年,鞭炮声刚过,我们就在一堆废弃的鞭炮里,寻找那些未成功燃烧的单个鞭炮,找到后放在窗台,拿根香,再听一声响,又或者把这些燃烧完的,全部掰开,把里面剩余的鞭炮灰烬继续点燃,就为了看那刹那间的小火星。
到了初一,大人们去拜年,妈妈知道我们懒床不起,从不勉强我们起来跟他们一起串门,这时来拜年的嫂嫂婶婶大娘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来掀我的被窝,把冰冷的手伸过来,逗逗我们,然后听一声惨叫……这样的场景,具体重复了多少年,我也不记得了…
拜完年,就开启了集体补觉模式,睡足睡饱后,去最要好的邻居那里玩。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而今,环境保护禁放鞭炮烟花,疫情防控禁止串门拜年,节能节电不允许张灯结彩,即便看个春晚,也很难坚持看完便倒头大睡。
如果一切照旧不被禁止,感觉,也永远不会再是那种感觉了吧。儿时的年味儿,是时代的专属,虽远去,但不可替代。
那些往昔,恍如昨天,却再也回不去。刻在你心里的,往往就是曾经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就像那天,天很蓝,云很乱,家里的大黄猫耷拉着眼睛昏昏欲睡,狗被鞭炮声吓得钻到床底。
人生就是如此,你越是想紧紧抓住,一些回忆却流失的越快,而我们,只能继续努力向前,拾起一些东西的同时,也会丢掉一些东西,不可能后退,也不可能重新来过,只能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每一天。
那些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过去的感情,就停留在昨天吧,在某个清冷的早晨,将往事,一饮而尽。
愿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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