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时候,我去医院看望刚手术不久的外婆。
病房里,隔壁床的女孩一直在哭。听阿姨说,小姑娘刚毕业不久,前两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腿摔骨折了,两个同住的室友将她送来医院。
没过一会儿,电话响了。她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摁下接听键,然后深呼了一口气,语气轻松地说:“妈,我跟朋友在外面逛街呢,现在特别吵听不清楚,你给我发微信吧!”
或许是母亲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反常,她接着又说了一句:“妈,我没事,先挂了啊。”
成年后,我们所有的故作坚强,都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所有的假装轻松,也都是为了让家人安心。
慌忙地挂断电话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回到接电话之前,接着又开始掉眼泪。
我走过去,递给她一包纸巾,以及一个从小侄女手中“劫持”来的糖果,然后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昨天,我在家看了最新一期的《奇葩说》,这期的辩题是:生活在外地,我过得不开心,要不要跟爸妈说?
如果这个问题由以前的我来回答,那答案肯定是:“不要”。
一个人独自漂泊在异乡,有孤独、有委屈、也有不开心。但一直以来,我都和大多数成年人一样,和父母维持着“报喜不报忧”的相处模式。
曾经,朋友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最讨厌什么样的人?”我脱口而出:“说谎的人”。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生活中有太多身不由已的时候。在那些生活并不如意的日子里,说谎也许会让自己更难受,但却能让远方牵挂的那个人少些担心。
“我身体很好,你不用惦记我。”
每次爸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会跟他们说,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担心我,我过得挺好的。
而电话那头,我也总是会得到这样的回应:“我和你爸在老家也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们,自己在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于是,父母和子女虽然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但却一起把“我过得很好”变成了中国家庭里最大的谎言。
而谎言的被骗方,未必不会发现那些话是假的,只是他们懂得说谎的人有多良苦用心。于是,为了让对方安心,只能选择相信,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偶尔,我也会羡慕那些和父母无话不谈的人。
每次他们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拨通电话和家里倾诉,父母也能给一些中肯的建议或者是简单却很有分量的安慰,一起携手度过这场“不开心危机”。
为此,我曾质疑过和父母的这种相处模式,也常常在想:生活里的那些不开心,我到底应不应该和家人说?但每次话到嘴边,却始终是无法开口。
在看了《奇葩说》之后,我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十分在理:亲子关系没有应该,就像内裤,每条都不同,样子不重要,舒服最重要。
曾经有一次,我和母亲说过工作上的不开心,说完之后瞬间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但后来我发现,那些我早已忘却的不开心,却一直被父母放在心上,并且深深地担忧着。
自那之后,我开始以第三种模式和父母相处,即报喜又报忧:及时报喜,延迟报忧。当我战胜困难和不开心后,我都会和他们聊个够,聊我曾经的痛苦,聊我战胜困难的经历,那感觉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如果现在你问我:“生活在外地,过得不开心要不要跟爸妈说?”我的答案是:会说,但是在消化所有的不开心之后。
也许,在曾经的某一瞬间里,这些不开心的事会憋得浑身难受,但好在,它能让自己快速地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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