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天，腊月初七。雪，洋洋洒洒飘逸了一晚上，洗去了一身浮尘的宁静，立灵高高隆起的肚子渐渐瘪了。带着躲避计划生育偷生的二闺女，回到了王镇……。
在冰冷的立灵的曾经结婚时的土房里，生了煤球炉，氤氲水汽冉冉温暖起来。那个妖里妖气的像旧社会的地主婆似的郑家婆娘，一语成谶。神神秘秘的探探是不是小子的信息，又一个“八斗子（女孩）”，怂恿她的儿子郑秃熊向立灵后背锤了两拳头，“不争气的烂窑皮（小腹肚）……”，再生个“八斗子（女孩），让俺儿子跟她离婚……。”立灵愤怒地说到：“你有本事给你儿子多生几个儿子啊……不要脸……” “噎-噎-还长本事了不……嘴硬，还不锤她，熊儿……。”
郑秃熊听了他娘的话，站起来又向立灵后背上锤了两拳……。立灵大哭起来，“妖婆……以后的生活咋过啊……”。
从此，立灵和她婆婆的硝烟开始不断地延续开来……。就在这一年，立灵的公爹郑文普，因为和复读13年初三班级的“老油条”，孙老家孙家28岁的姑娘孙红霞跟多名教师发生奸情，其中，次数和郑文普最多……郑文普进了监狱……。气得本来强势的婆婆，哓哓不休，跺脚捶胸，“造孽啊……老流氓……不要脸……”。
立灵21岁那年嫁到王镇郑家，是一个70多岁的老媒婆给她介绍的媒，是她远门一个堂侄子。看看立灵长得模样俊俏，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立灵介绍给了郑秃熊。立灵一直不同意这个婚姻，在她的内心一直想着初中同学龚新，一闭眼，就出现龚新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呵-呵-呵”笑起来。
立灵结婚头一个星期，去芦苇塘找龚新。多年没有和龚新联系了，只是想看看他，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模样都没变，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我。
“他在济南上大学呢，你找他干啥？……”一个头发花白，带着眼镜的老人怔怔地看着立灵。
“我是立灵，大爷，不认识我了。”
“昂-昂-昂-灵子，晓得-晓得-新说你是小家碧玉哩……你们俩以前经常来我家，新上了高中就没来过……。”
“我没考上高中，去了深圳，打工去了……他给我寄的信，一封都没回，害怕担心影响他学习……现在，回来了，看看他……。”
龚新的父母把龚新的详细地址给了立灵：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94级中文系9班。“新回来，我跟他说……。”
立灵的心情寒酸落魄，不知道怎么出了龚新的家门，地位不同了，咱们的距离越来越大了，败兴而归，怅然若失。她努力把龚新的影子从心中抹去……。只能和那个身壮如虎的黑熊结婚了。
立灵的父母都是没文化的老农民，她也是家庭里最小的闺女。他们一直想自己的闺女和那个文质彬彬的文化人--龚新搞对象 ，以前，他们经常来他们家，三年多了，没有音讯…… 。就让那个老媒婆找一家家庭殷实，一个儿子的，没有和其他人争财产的家庭去找……18岁的闺女了，已经成熟了。哭哭滴滴的幺闺女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拧不过大腿，还是瞒着立灵，勉强地接受了彩礼。千里迢迢，把立灵从深圳召了回来，腊月二十九就是她的婚礼日 ……。
龚新一放寒假，他的父母告诉他立灵来过，是找他的。就骑着自行车，向离芦苇塘五公里之外的赵庄赶去……。
立灵和她的闺蜜丽君去了县城，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看到龚新的到来，心里激动和失落……他们俩离开赵庄，向他们以前经常约会的杨树林……一晚上没回家，立灵她娘打着手电筒来来回回看了几趟……。就在这个晚上，立灵把自己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这个带着眼镜的文化人……。看似违背道德常理的爱情观，是不是对爱情的一种亵渎……。
结婚第一年，立灵生了一个闺女。郑家婆娘一看是闺女，气得直跺脚，“唉-唉-唉-”；虽然没有脏话，粗壮剽悍 ，不修边幅，邋遢身子在大街上情绪低落，看见人就像做错了事的样子。立灵打心里高兴，这个眉目清秀孩子一半是文化人的影子，一半是立灵她本人的影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和郑秃熊在一块，立灵绝对不让通宵亮着灯，晚上就把郑秃熊当成了文化人……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是把郑秃熊当成文化人……。
不够年龄生育二胎，是违法的。那年，又怀孕了，郑家婆娘怂恿她和郑秃熊外逃青岛……又生个闺女，郑家婆娘的脸绿，“不争气的烂窑皮……唉-唉-哎-老郑家是不是该绝后……”，嘟嘟囔囔，唉声叹气的沿着胡同边小心翼翼，垂头丧气，怏怏不乐出了家门。
镇计生办由村妇联主席桂菊领着找了过来，要交超生费，郑秃熊必须要结扎……郑家婆娘一看这气势，像缩头乌龟，灰溜溜地跑出了院子……“我们准备-准备-钱筹够了，就交……”立灵，不怯生，大声回答计生办的公职人员 ；“三天时间啊！”一个中年干部说道，“好！” 。立灵那个对象郑秃熊，像泄了气的皮球，缩畏在门后，不敢抬头……。计生办公职人员一走，郑秃熊又疯起来，向张飞舞枪，“我就不交，咋滴，看看你们怎么拾到（处理）我……”，立灵撇撇嘴，鄙视道“门里的光棍，刚才你不凶了……”
第二天，立灵带着大闺女郑新去找现在已经是政府秘书的龚新。
“看看，像不像你的闺女？”立灵看着龚新气派非凡，空间宽敞，巨大的办公桌后 ，抬起头来。
“立灵，注意方式，这里决不能开玩笑……”龚新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
“你们单位不好进啊！还必须登记，拿身份证……。”立灵娇嗔到。
“啥事？跑那么远来找我。”
“我生个闺女，年龄不够，比你大两岁，二十六了，三十可以办二胎证……，那口子镇里计生办要求必须结扎……”。
“你先回去吧，我给你问问……等消息。”
龚新请了假，领着立灵去了全市最最豪华的饭店，点了一大桌子菜……“是不是太浪费了，没必要花那么多冤枉钱。”立灵一边好奇，一边埋怨着龚新。
“这是我们单位定点饭店，上级领导来视察，都是在这里招待……不用花我的钱，单位报销……。”
看看那些海珍海味，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还是我们的龚新厉害啊！立灵在心里嘀咕嘀咕。
吃完饭，龚新亲了亲立灵的闺女，又用力拥抱了立灵，深深感触到这个男人的力量如此给人震撼……立灵有点眩晕……。龚新给立灵一张明信片--市长秘书--龚新。“他是市长秘书……”立灵羡慕的眼神望着他……。
龚新给立灵娘俩安排了一辆思域汽车，送到了家……。
不久，镇计生办公职人员把补办的“二胎证”送到郑家，也再没提郑秃熊结扎的事……。立灵知道，这都是龚新给办理的……。
再次怀孕了，立灵把消息告诉了龚新，龚新告诉她，不能在家里正大光明地去生孩子，老百姓都看着呢！你们来市里干点生意吧，把孩子偷生下来……。
孩子生下来是个男孩，属于超生，超生费那时候的标准是一万二块钱，立灵象征似地交了一千块钱，把孩子的落了户……这都是龚新给操作的。郑秃熊他娘听说儿媳生个男孩，喜得她心头撞鹿，提了一大篮子土鸡蛋，换了几个站，这个耄耋的老婆子竟神奇的找到市里仡佬干铝合金生意的儿子和儿媳。
她的到来一定是天大喜事-儿子有后了！有一个不好消息是：他们家的“老糊涂”，出了监狱，根本没回家，就领着“女流氓”孙红霞去了宁夏一个私立学校当校长去了……。
许多年以后，龚新交流到临沂一个县当了县长；立灵和郑秃熊在市里发展了六个铝合金装修连锁门面，开着丰田霸道，住在别墅；那个犯错误的郑文普在银川成了私立学校的老板，那个孙红霞和他结个婚，还生了两个闺女……。
如此烟火，让人感到惊奇和无从，无其奈何。我怀念少年时代立灵和文化人在杨树林一颠一跳奔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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