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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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邻居家门口放了一束艾草,底部用塑料包着,拿胶带缠起来,地上有渗出的水迹,想来大概是准备保鲜几天的。
看看四下没人,我忍不住走过去,用手摩挲着已经有些微微疲软的叶子,把鼻子凑过去,狠狠嗅了几口。一股特殊的,淡淡的草香味,裹挟着昔日的记忆直冲脑门,熟悉至极,亲切至极。
我第一次由衷的生出懊悔之心,是听到医生对妈妈说:“她这是感冒拖了太长时间,转成气管炎,肺泡已经变大,没办法根治。以后但凡感冒发烧,就会犯病。”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一次感冒,为了避免吃药打针,我硬生生偷偷忍了一个多月。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敢咳嗽,但凡有一点儿嗓子不舒服迹象,立马往门外跑,在外面咳嗽完了再回去。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被妈妈发现了。于是很不情愿的被揪去看医生。自此变成了医院的常客。三天两头的总要感冒发烧,每都要动用青链霉素才能镇的住。终于有一次,妈妈不堪困扰,问医生我怎么体质这么差了。医生极其冷静的对妈妈说出了以上的话。
母爱的伟大之处,在于对孩子的事情,决不轻易言弃。虽然医生已经下了“判决”,但是在狠狠批了我一顿之后,妈妈又重新鼓起了斗志——常规治疗方法不行,那就找偏方。
绿豆煮粥都是小case,依稀记得的还有蒲公英,蛤蟆皮(一种植物,学名不知道)……甚至我极度怀疑,曾经吃过蜘蛛。把蜘蛛的脑袋掐掉,吃蜘蛛的肚子。据说这也是民间一种治咳嗽的方法,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简直是……让人无话可说。
反正那些年月里,只要妈妈听到一个偏方,就会拿来给我尝试。有些极度难吃,我实在难以下咽,她就做好了哄着我,陪我一起吃。
就这样折腾了几年,就在我自己已经要放弃了的时候。妈妈听说了艾草疗法,于是又把我抓来实践。偏方要求,拿七个艾草的头部嫩叶,切碎和一只鸡蛋一起煎了吃,不许放盐。
从放暑假开始,妈妈每天下午都要去地里寻觅艾草,往往是背了一捆回来,只掐掉七个头,其余的就拿来驱蚊用。
吃过晚饭,妈妈便会在院子里点起麦秸秆,拿一个盛汤的勺子在上面少,热了倒上少许油,把切好的艾草放进去,看看差不多了再打入鸡蛋,搅拌均匀。熟了直接让我拿着勺子吃。久而久之,那个铝制的勺子底部被熏的黑黝黝的。
不放盐的东西,终究没有那么美味。一开始我很是嫌弃。妈妈就开导我:“吃吧,就这一点儿,一下子就吃完了,再不好吃也比药好吃吧。想想你犯病时候的难受样,再想想打针吃药的滋味,你就能吃下去了。”
没曾想,一个暑假之后,我居然爱上了这个味道,有种微微的苦,微微的青草味,混合着鸡蛋的味道,很特别。第二年的暑假,毫不抗拒的继续接受了这种食疗之法。到了第三年暑假,妈妈说:“虽然你现在看上去已经好了,但是保不准会不会再犯,还是要巩固一下,那就再吃一个暑假吧。”
有意思的是,妹妹也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从最开始的她好奇要尝一口,被妈妈唠叨:“什么你都要尝,药你也要跟着吃。”到后来,每天晚上妈妈要一人给我们煎一份。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同甘共苦呢?
从此之后,我的气管炎果然再没有犯过,也再没吃过艾草煎鸡蛋,但那段记忆却一直留在心里,不曾忘记。
邻居家门外的艾草一天天蔫了下去,上面的叶子也一天天少了。每次走过,我总忍不住凑上去闻几下。我想,也许这是另一位母亲在为自己的孩子而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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