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她倒是常给我来信,让我节哀让我坚强。
除了给你写寄不出去的信外,我也继续帮她改着来信,信笺积压得太多时,也会把这些改好的信又放在一起并夹着一张无字文一块寄回去给她。
她好像也习惯了我这种回信,有一次她如法炮制的也给我寄来了一封无字文,我在她的信纸上写了几个字,“无字,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改起!”就回寄了过去,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给她写的有字的信。
这封信发出去后没几天,传达室有我的电话,管理员陈伯喊我下去听,居然是芳打来的电话,芳说她现在已在我所在城市的车站,虽然不知道我学校的路怎么走,但她自己会找过来,让我不用过去接她。
估计又在玩什么虚张声势的把戏,我也习惯了她说的“不用”,她说“不用”那我就“不用”。我应付地说了声“噢,好的”就挂了电话回到宿舍里继续看书,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不知道这疯丫头说的话是真是假。
快到晚上的时候也没见她到我们学校,传达事陈伯又扯着嗓子在喊,“308宿舍胡晓松,电话”。
又是芳,是恶做剧吗,我配合着对着电话说“到哪了”,通过电话能听得出对方在调整呼吸,然后说“你不要来接我,我在车站旁边的88旅舍302房间,我会到学校去找你的,你千万别来找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砰”的一声被用力地挂断了。说得这么真,哪个旅店哪号房间都说出来了,应该她真的来到我这个城市了,我该不该去接她,她应该不会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吧,这种富家女,矜贵得要紧,没有家人随从,应该也有朋友一块,我边看书边忐忑的望着窗外的大雨。
第二天天刚亮,电话又响了,又是芳,这回电话里传来的是大声的咆哮,“你还真的没来接我,我到你学校东校门口了,出来见我”。
对于她这种古灵精怪的做法我倒是没多大诧异,我“噢”了一声挂了电话后,勿忙刷牙洗脸,让同学先帮我把书拿到课室,然后跑到东门口,芳真的来找我了,背着行囊独自一人。
看着她一脸的疲惫状,还有额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怒”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硬憋了一句:“你来这个城市有什么事吗?”
芳可能再也忍不住了,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发泄:“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写信给我吗?不是老嫌我没文化改我的信吗?这次怎么寄了几个字给我,什么叫千言万语无从改起,千言万语是什么,我要当面听你说啊!”
还没等我接话,便又自顾地大喊:“收到你的这封信,我告诉我妈,有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不去就会死的那种,我一定要去那个城市确认清楚,于是我妈给我买了机票,我孤身来到你这个城市,一个陌生的城市,我人生地不熟,我不知道你的学校怎么走,我让你不用来接我,你真的可以不用来接我,我自己会找到,可是我还是没找到,雨又那么大,我昨晚一宿没睡,我睁着眼睛等着天亮,你可以真的不用来接我,我今天决定打摩的到你学校,因为我不知道哪路公车能到你学校,可是雨还是在一直在下,我坐在摩的后面,雨一直在摔打我的脸,我头发全湿,仪表全无,我只为能到你学校确认你有何“千言万语”,我只想确认这个.....”
一口气说完她别过脸开始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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