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轮渡
对于这次的聚会我满怀期待,而秦云远的态度却一天比一天冷漠,有几次我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想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他都不为所动。到后来他每到下课时间就走了,上课铃响才回到座位,我们一句话都不说,彻底陷入了冷战。
周六的下午,空气清朗艳阳高照,吃过午饭我和小小便来到了张瑞出租屋的楼下,张瑞已经等在那里,然后带我们来到了他的宿舍。附近很多居民楼都改成了出租房,供应给仙桃八中的学生。张瑞因为考虑到每日回家比较远,校内又没有办法临时增加床位,所以就在附近租房了。赵西江则是不习惯学校的管束,直接搬到张瑞的出租屋里面,我们进去的时候赵西江正在厕所洗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你这家伙就不能快点,她们都过来了。”张瑞尴尬地朝厕所方向抱怨。
“没事没事,等一下就行”我四处打量着他们的出租屋,房间很小,屋子里只有两张床,过道也很窄,连个凳子都没有。两个床铺一张非常的整洁,显然是细心收拾过的,衣服都一件一件的码放的非常整洁,另一张床可以用猪窝来形容,衣服随意堆在床的一角,床上还有一些杂志,被子和床单都皱成一团,露出底下的棉絮,床下的鞋也是杂乱无章。
“这个肯定就是赵西江的床。”小小瘪了瘪嘴,张瑞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让我们坐在他的床铺上。不一会赵西江拿着水盆进来了,一头的水,看见我们坐在张瑞的床上欣赏自己的床铺,大囧,马上将被子展开全部盖上。
“张瑞你故意的是吧,我不是给你说你帮我收拾一下”
“赵西江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早一点,你非墨迹半天,临了又要洗头,还从来不买洗发精,都是用我的。”张瑞急慌慌的争辩,生怕我和小小误会。
“我哪知道她们这么早就过来了。”他完全无视我们提前约定好的时间,“我还打算再睡个午觉的。”赵西江拿着毛巾毫不避讳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此时他的上身仅穿着一个白色的背心,水珠顺着皮肤流淌,全身都湿漉漉的。本来局促的房间,更是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拥挤了。
“赵西江你就知道欺负张瑞,你自己的事情没长手吗?”小小一向看不惯赵西江,逮着机会就想刺挠他。
“算了算了,你快点弄,我和小小在外面等。”我拉着小小就往外面走,张瑞也跟了上来。大概过了10多分钟赵西江才收拾好,此时他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黑色的西裤,头发也干了,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如果不是看了他的床铺,真的很难想象平时这么注重形象的人竟然个人生活如此的邋遢。我们都看着他,他仰一仰头,独自朝襄河边走去。小小又想开口说他,被我一把拉住,我牵着小小慢慢地跟在后面,张瑞本想和我们走在一起,发现赵西江的脚步太快了,不一会我们中间就落下了较大的距离,急忙跑过去追他,追上了又看见我们还在后面,于是独自在原地等,就这样张瑞不停地穿梭在我们之间,一会到前面和赵西江聊上几句,一会转过来和我们说上几句,好似主人一般尽责的维护着大家的关系,不让一个人落单。
说起襄河可能大家不是很熟悉,它其实是汉江在仙桃境内的别称。襄河的源头即为许多书籍所记载的沧浪水。据说古沧浪水发源于陕西省凤县秦岭南麓,流经陕西湖北两省,至湖北襄阳流入被称为襄水,最后在武汉市汉口镇龙王庙汇入长江。春秋战国时期流传在汉北一带的民歌是这样唱的: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自古以来,襄河就一直为沿河流域的大小中城市提供丰富的水力资源,水上交通相当发达。
襄河的美不在于四季,春柳,夏风,秋月,冬雪一样都不落下;也不在于日夜,白天的人间烟火和晚上诗一般的船笛声;更是和天气无关,或皓日当空水天一色或阴雨绵绵薄雾如纱。它向人们展示着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无数的游人和学者流连忘返。它也是运输枢纽,白天你会看到轮渡穿梭在河岸两边,河岸这边是仙桃,河岸那边是天门,通过这一条条轮渡将两边的生活连在一起。夜晚就是沙船的天下,堆满细沙的轮船在漆黑的河面上缓慢行驶,时不时拉起长笛,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的,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
我们来到襄河边的时候,河岸两边已经人声鼎沸。她一如往常展现着她的慷慨和热情,河两边露出一大片细软的沙滩,聚集着很多的人群,老人们放起一架架风筝,年轻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孩子们垒砌一座座的沙堡,远处还有一些人坐在堤坝上,享受着树荫下的清凉。轮渡扬起了汽笛,预示着马上就要开船了,半个小时一班,我们紧赶着上了船。
我和小小都是第一次坐轮渡,客舱根本待不住,直接跑到甲板上,张瑞和赵西江随即也跟了出来。甲板上柴油机发动的声音,乘客的说话声,孩童的嬉戏声连成一片,巨大的河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但是丝毫没有削弱我们高涨的热情,不知是谁冲着河岸欢呼,引起了岸边人的回应,我们也加入了进去,拼劲了全力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引得了对面更积极的反应。张瑞也跟着我们一起疯,一路上都露着他的小虎牙,赵西江趴在护栏边上看向远处不知道此刻他在想着什么。迎着河风,青春的活力被点燃,大家一路欢呼着往前进,大概十分钟左右我们抵达了对岸。
天门岸边做生意的不少,卖风筝的,小吃饮料的,我估计都是从仙桃那边做轮渡过来的,也是看到对面沙滩上的商机。小小怂恿赵西江给我们买了一个美人风筝,我们四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成功放到天上,湛蓝的天空被各种形态的风筝妆点,我们的脸上也被笑容装满。这次风筝一放就是两三个小时,谁也舍不得将风筝收下来,但是怎么回去又成了头疼的事情。我坚持不收线,拉着风筝就跳上了轮渡,站在甲板上想一边放风筝一边过河,小小一群人喊着腿疼都退到船舱去了。我看着高高的美人风筝,一边掌握着风力和方向,甲板上也有个年轻人觉得好玩,想试一试,当我准备递给他的时候面前一暗,赵西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接过我手中的线圈,示意我回船舱休息,年轻人看了一眼我们,讪讪的离开了。我转身看小小和张瑞都不在身边,只有他站在这里,心里那个小激动,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看他放风筝,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洋溢着似孩子般笑容。夕阳下,天空染红了半边天,映红了我们的脸。船很快开到了岸边,张瑞和小小从船舱里走了过来,正当我准备风筝庆祝安全过河的时候,赵西江下一个举动直接令我惊呆了,他一把拽断了丝线,任风筝越飘越远。然后意味深长的给我说了一句:“我就是这样的人。”
回去的路上我和赵西江又开始沉默,他和来的时候一样走在前面,我们远远地跟在后面。襄河边的堤坝上遇到个捡废品的老太太,向我们要手中的矿泉水瓶,小小和她闲聊了两句,老人描述的身世很凄惨,儿女都过世了,就剩下她捡废品度日,独自一人在襄河边上搭了一个帐篷,张瑞直接掏出了20块钱给她了,我和小小都说他被骗了,他憨憨地说无所谓。等我转身再看赵西江早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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