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想找双福女人借点钱,给月儿看病。哪知,猛子一进村子,却听说双福出事了。
谁都没想到双福会出事,但双福还是出事了。没办法,人要出事,谁也挡不住的。
怪!不久前,他那么讨厌双福,曾想法儿叫他败。可一听他真出了事,却咋也高兴不起来。……莫非,双福的出事,真跟掘坟有关?往深里一想,又觉得不是。双福好色,历史悠久。掘坟前,他就是有名的探花郎,寻鲜的,找嫩的,逐香猎色,远近闻名。那么,他出事,不过是迟早的事;却又想,天下做那号事的,又不是双福一人,为啥偏他出事?莫非,掘坟真使他败运了?难说。运红了,天大的事儿也屁大;运败了,屁大的事儿也天大。猛子前思后想,脑中一团糨糊。
但无论他咋为自己开脱,总觉得双福的出事跟掘坟有关,心中就异常憋了。这时,双福在他心中,就又是条汉子了。想来,也真是。仅仅是饿极了,偷了点玉米,就叫村里人斗了个贼死,头砸成血葫芦,活不下去了,才逃了出去,才混成个人样,才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这一切,猛子常听妈念叨。他每次受教育时,双福总是榜样。后来,双福的一切显赫都叫他憋气,才掘坟,才盼他倒运。谁知,双福真倒运了,他心里不但没轻松,反倒更憋气了。猛子简直弄不清这个“心”,究竟是啥玩意儿,为啥老和自己过不去呢?
双福出事了,可猛子并不开心。他心里憋闷的慌,为什么他不笑双福?因为他还有良心。双福当了企业家后,给家乡做了不少好事,可大家眼红他的暴富,谁都暗暗嫉妒他。可他们都忘了,当年的双福是穷得过不下去,才逃了出去,这份家业是他拼死挣来的。当嫉妒蒙上了眼睛,谁都看不清自己的心,那些善良,美好的瞬间就离我们远去了。
猛子去了双福家,想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双福女人聊了几句,终于哭了出来,擦了泪,又一脸淡然了:“憋许久了,总算哭出来了。这几天,我老捉摸,女人图个啥呢?男人老实了,守了她一人,却嫌他没出息。盼男人出息了,成大款了,却连男人也没了。那挨刀货,说他要是能重新选择,就当个农民,啥也不争,不斗,也不想,安安分分,务息好几亩地,教好娃儿。还说他对不起我,是他先伤我心的,不怪我……他也算明白了。我要是重活一次,叫他啥也不干,也不经商,也不求官,只叫他做个男人,当好爹爹就成。”说着,又一脸眼泪了。
双福女人说出了天下女人的心里话,其实我们女人真正需要的不是大富大贵,而是两个人平安相守到老就好了。
随后,两人商量起了怎么就双福的事情。女人说:“你若还想干个啥,就请个人,写个东西,说说他修学校的事,叫村里人签个名,请个愿。”
“有用不?”
“总比没有强。给人家个说话的理由。”
猛子回了家,先将女人给他的纸包埋到后院的老庄墙上,又找富强子写了请愿书,罗列了双福捐资助学等善事,希望政府能从轻处理。念来听听,倒也感人。猛子拿着请愿书,从村东开始,找人签名或按指头印。原以为会费些周折,谁知都说双福好话,都希望能救下双福的命,都夸猛子干了回人事。猛子很是感动。
猛子原以为,双福一出事,谁都会幸灾乐祸。先前,他们见到双福时,面里虽诌笑,背后却恨不得捅上几刀。现在,双福败运了。他的财像筛子里端水,百眼眼儿往外漏了。村里人却又念起他的好了,盖指印时,都情真意切,说了一大堆好话。有人甚至问,需不需要集体上访?若需要,他们就再开上三轮子,浩浩荡荡,到那顶事儿处,哀告也行,静坐也行,绝食也行。猛子虽不知道需不需要上访,但这份情他领了。……怪。“领情”?他竟将双福当自己人了。记得哥生病后,他就领过村里人的情。现在,这领情,竟跟那时一样。
真怪。
这就是人性,当别人比自己过得好时,嫉妒,诽谤,各种不甘涌上心头。就像北柱说的,凭啥他发财。可一旦身边的朋友落难了,那曾经被蒙蔽的善良又出现了,念起了对方的好,于是大家又像一个“人”了。
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后,才进入六道轮回。在生活中,那颗不听话的心也带领着我们经历着六道轮回。在嫉妒,嗔恨别人时,我们是阿修罗。在善良,充满爱意时,我们是人。在做恶时,我们就在地狱。所以,我们的命运都在自己的一颗“心”上,你的心是怎么样的,你的生活就是什么样的,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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