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节气为尺,
以茶入味,
度人间芳香。
和你一起走过四季……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北宋]苏轼
苏先生任徐州太守时作的《浣溪沙·簌簌衣巾落枣花》很有画面感,他思茶解渴的神情似在眼前。我忍不住翻读了苏先生写给夏天的大部分诗作,生活气息非常浓郁且热爱,惊讶之余不免会心一笑。
一个人,是什么样性格,就有什么样的诗作,而一个人喜欢什么样的诗,自己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今父亲节,明夏至,原本不太相干的日子,却让我想起父亲的情感恰如夏:深沉、浓烈,又含蓄绵长……
当下很想提一下苏先生的父亲苏洵老先生。苏洵老先生,妥妥的大器晚成,与儿子苏轼、苏澈一同参加科考,同时出名。晚年的惊世之作《嘉佑集》,使他成为北宋鼎鼎有名的文学家,散文造诣尤为深厚。但苏老先生学有所成后,给了儿子苏轼宽松的环境之余,也严格要求,很早就教其家国道理,并送苏轼去道观学习道家,使苏轼受儒家与道家思想熏陶,一生洒脱豁达、处变不惊。
据说他给苏轼取名“轼”,意思是古时车子前方有一横木,供人在车子颠簸时抓扶,是希望他在多数情况下,要懂“藏拙”。若是如此,苏先生做到了。“浣溪沙〞中,作为徐州太守,即使路途遥远,酒意上心头,但艳阳高照下,口渴难忍时,仍不摆官架,自行敲开村民屋门,问:可否给碗茶?这份质朴与教养,不得不说与父母教导有关。
一个父亲的格局对孩子影响往往非常大。此时念及,也想念我的父亲。
父亲一向严厉,多在行为习惯上,儿时除了叮咛我多读书、多写字外,几乎没有对我说过重话,也极少动粗。他用《水浒传》、《三国演义》里喜欢的人物给我和弟弟分别取了名。开心时,不是说书,就是自编自唱一些段子,让自己乐,也让身边人乐。
他培养我从小读书的习惯,在那个物质比较匮乏的年代,定期给我零花钱买喜欢的书,在同学间少见。初中毕业后,我从乡下转到城里念书,才发现一个秘密:父亲一人承接了双份工作,这让我有了羞愧,为少时自感宽裕与优越。也是在这时,我才算懂事,并关注到父亲的手,印象中应该是会写字的手,在心中轰然“倒塌〞。
如今,父亲已是个可爱的老头儿了,声音依然爽朗,也时而幽默,只是换成我叮嘱他,每次电话里,他都笑呵呵的跟我说放心放心…和你妈妈一起,只活到120岁就好了,不然人家叫我老乌龟,我也不干……
每每想到这,我心中就很满足,想着我还能在父亲那偶尔淘气任性,就很美好。
每一位父亲,都有如夏的样子,一眼望穿,或严肃如火,或炽爱隐藏,却是无尽关爱与温柔。
夏至,这个名称,是在二十四节气中最早被确定的节气。据《恪遵宪度抄本》记载:“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即万物到此壮大繁茂到极点、阳气也达到极致,所以这一天,是一年中夜最短、昼最长的一天,也说是一年中最有诗意的一天。此说法让我想起《浮生六记》里的芸娘。
沈复在《浮生六记》中写道,“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条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在荷花将开未开时的夏夜,拨开荷苞收拢的花瓣,把装有茶叶的小纱袋放到花心上,然后让花苞自然闭合。第二天佛晓,荷花绽放时取出茶包。饱沁了一夜荷花香气的茶叶,用清冽的泉水煮沸,独具香韵。
沈复和芸娘把炽热的夏与清简的日子过成了诗,让人心生神往。我极为喜欢芸娘的这份生活情趣,她与苏轼先生,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生趣。
中医说,夏日宜食苦,有益解乏和止渴。的确如此,一年中我喝绿茶多在此时,虽性凉微苦,但回味有甘。日常,我喜用玻璃器皿,泡上一杯。有时午后,来二三朵皇菊,欣赏它沉浮于水中的清雅,品其清味,饮之止暑。这份淡淡的乐,伴随夏,心生欢喜。
只是这个父亲节,略遗憾,疫情未能回家探亲,但曾经收藏于记忆里的细枝末节,浅浅说或不言说,都能细水流长……
此时父亲来电话反复叮嘱:“不用回来看,好好呆在家…”认真回想,他如夏的样子亦如茶,淡中有味,仔细品,还总是甜。
窗外,绿意加深,将炎热纳凉。当日光高照,唯愿父亲们安康!也愿夏至时分,日长情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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