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

作者: 山有檀溪 | 来源:发表于2024-02-24 17:32 被阅读0次

    十五的元宵像是为春节画上的句号,过了这一天,学校纷份开学,工地工厂也正式开工。

    出行的人群里,以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和工人为主,他们经过短暂的年假休整,又将乘车离开家,去往四面八方的他乡学习或工作。他们的箱包里鼓囊囊的,除了衣服和日常用品,一定还有水果零食之类和也许来自亲人的独具深意的礼物。

    我看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夹在一帮年轻人中间,正从安检的履带上拖出她装得满满的行囊——七八十公分高的化肥袋被撑成圆柱形,紧扎的袋口突起,像短发女人在脑后扎成马尾雏形的短辫。她一手抱着包,另一只手吃力地想要提起那圆柱形的沉重行李,所幸安检员弯腰帮她抬起来,按照她的示意放在她还算厚实的肩头,她感激地道着谢转身走开。

    侯车室内的椅子上坐满了人,本来还算宽畅的过道里放满了行李,变得狭窄而扭曲起来,排排座椅以有序的陈列大致规范了人的就坐秩序,一些人说话聊天形成的嗡嗡声和陆续进入并不断充满这里的人群,使几千平米的空间,像一个开幕前的大会场。

    沉思中的学生,也许在怀想他们刚刚离开的家人,将要回到的宿舍,和即将重逢的老师同学,以及年前未及完成的事项;那些外出打工人怔怔的,也许在回忆家人的嘱托和与他们相关的大小事情,以及怎么才能挣到更多票子,使家境更宽裕。

    侯车室隔一会儿就会报道列车的到站信息,中间的闲暇时间则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以平复这不断在大厅内涌动的噪杂,和旅人安顿不下来的心。那位老人将印着"复合肥”的行囊靠在椅子边,一会儿打量周围陌生人的脸,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凝望着什么。

    从大厅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站外的人或扛或拎或背着行李,排着长队一脸淡漠地等待检票;远处印着广告的绿色公交车和汽车像大小不一的甲壳虫走走停停。车内的人和我们都将要去往一个地方,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在前方,而我们的在远方。

    远行人的怅然,也许在前些天滑走又将自己拉近车票上某日某时的时间里,在留恋的亲人爱人眼睛里,在那些入心且感人的歌曲或节目片断里,在哪个远乡旅人的文章诗词里,或者在夜间被梦惊醒时,一种无以言表又挥之不去的情愫里。

    "夕阳河边走,举目望苍穹,袅袅炊烟飘来了思乡愁,多少回朝夕晨暮……窗外明月光,映照我……月之故乡亲人是否安康,捧一盏乡酒……无论我身在他乡与远方……”

    一首《望乡》不合时宜地响起,并在大厅里回荡,时而清晰,时而淹没在进站人群动荡的噪吵声中。我突然疑惑,调度室放这么应景的曲子,只会让远行的人心里乡愁更浓。为什么不继续播放安抚人心的歌曲,好让这些即将离乡的人有一个好心情。

    在广播站一阵阵播报车次的标准腔的普通话中,大厅里人潮如流水,前面刚走一波,后面又补进一大群。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刚刚的质疑有些多余了。人群中的大多数,有低头玩手机的学生,有同行聊天的民工,有与孩子逗乐的父母,还有不远处戴着眼镜沉浸在《黄帝内经》中的老人,他们专注于自己的兴趣中,似乎并没有太在意那首令人伤感的曲子。

    下午三点的侯车室,等车的人,有学生,有打工人,有老人,他们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为外界的噪杂所动,成为今日今时映入我眼中的另一道风景,与九十年代那道有着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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