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2日 星期五 晴 -6—2℃
“听说你又被抓壮丁了？”曾经的领导突然打来电话。
“对呀，你打电话是不是要嘲笑我一下呀？”
“咦，可不敢，我主要是问候你一下。”
“我对你的问候表示严重怀疑，醉公之意不在酒吧！啥事说吧。”
“哈哈哈哈，你现在是不是在XX局？”
“有眼线？”
“看你说的，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给你说个事，他们单位的人事科长想去找你一下。”
“就是那个挺有......礼貌的姑娘？”我的脑海里一下就跳出了那个在大门外和领导们一起迎接我们的姑娘。她脸上堆满笑，不住的冲每个人弯腰致意道辛苦。她还很热情的从我手里抢过公文包，替我拿着。在她面前，我感觉自己像鬼子一样，“来的时候我见过了，她一直在搞服务。”
“是这样的，她的姐夫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想找一下你，知道咱们以前在一块儿工作过，让我和你打声招呼。她要是找你，你也别觉得太突兀。她姐夫是咱战友XXX。”
“我们已经见过了，她刚刚还进来送材料了，没说什么呀。”
“那是还没有和你说，一会儿她可能就去找你了。”
“找我干啥呀？”
“你是老大姐，和你认识一下呗。人家也没和我说要干啥，只是说找你一下，你等着就行了。”
“好，领导布置的，肯定得坚决落实！还有别的指示吗？”
“我现在已经不领导你了，不敢指示，只是请你帮忙。”
“好吧，我见她一面，让我帮忙得请吃饭，哈哈哈......”
“这没问题，就算你不见，我也请你吃饭，只要你想吃，随时请你去咱们食堂吃大餐。”
“食堂？哼！你自己去吧！一言不合就翻船，再见！”
“好好好，不耽误你工作，再见再见。”
刚挂了电话，有人敲门，领导说的人事科长走了进来。
“姐，是我。你们真辛苦，中午也不能休息，今天冬至，还吃的外卖。”她进了门先弯腰鞠躬，我怀疑她的动作是向一些抗日神剧里学的。她如果扮演皇协军，根本不用化妆，本色出演就可以。
“哦，没事，这次任务重时间紧，加班很正常。刚才我们领导已经打过电话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姐，我想问一下。”她弯着腰紧走两步，到我椅子前蹲下，仰着头压低声音问：“我们民主评议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吧？”
“怎么了？”我盯着她的满脸粉黛。她的五官很协调，大眼睛双眼皮。
“我有点担心我们的评议结果有不和谐的因素，影响我们的总成绩。你看，领导们一年到头都忙到现在了，万一那个啥......你懂吧？”
“啥？”我并不懂她要表达的意思。年终工作考核，哪个单位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漏项，大家评议领导干部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一致意见，这很正常。
“我是想问，我们的民主评议和谐吗？会不会有不和谐的......”她盯着我的嘴。
“很和谐。”我说。
“真的吗？”她那被黑色眼影笔圈着的眼睛睁得很大，鼻子揪了一下，嘴巴像等着话尾巴出来似的张着。
“真的。”
“一点不和谐都没有？”
“没有。”
“能达到百分百优秀吗？”
“这我不知道，因为还要等其他人看资料的结果。”
“姐，咱得保证优秀呀，不能丢分。领导们都很重视，我的工作也不好干。”
“我可决定不了优不优秀，要全面考核，组里研究决定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捣蒜似的点着头，“姐，我是这意思，咱一环一环来，你看，如果民主评议这个环节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姐......能不能不扣分？”
“我不是告诉你了，很和谐，一点浪花可以忽略不计。”
“那就是还不和谐。”她嘟起嘴巴。
“任何单位都不能保证民主评议百分之百没有杂音，你们单位很不错了。”
“呀......那......姐，我们不是不想让有杂音吗？你看......姐，咱这样行不行？”她蹲的高了点，凑近我，她的脸油光锃亮，像刚用蜡打磨过的皮鞋。她的腮红已经晕开了，满脸粉红，像刚喝过酒似的。“咱能不能让它都和谐起来？”
“啥意思？”我彻底摸不清她的底牌了。
“姐，你看，有哪些不和谐的表，我再重新勾几份，把不和谐的表替换出来。”她半蹲着等我回答，我很替她感到累。
“没事，很和谐。你赶紧走吧，在我这里待时间长对咱俩都不好。”
“姐，那......”
“放心吧，你们很和谐。”
“姐，那我走了，谢谢你，谢谢谢谢......”她点头哈腰退出去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解压猪，把它捏成一团。
记得以前的老单位搞民主评议，臭狗屎一样人人唾弃的人竟然高票当选优秀。有的人不服气，要查人事科保存的评议票，查的结果当然是一片祥和。当时大家都奇怪，明明我们很多人都打的是不称职的差评，为什么看到的都是优秀呢？这样的怪现象搞得同事之间相互不信任，不团结，离心离德。
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所谓优秀的秘密。暗箱操作，狸猫换太子，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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