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夫人执意要去,栾云平挡不住。还被要求一同去。
好在这些年栾府出钱把这山神庙一次次金修扩建。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庙里还留着几个道人主持打理。
栾云平和母亲当晚就宿在山神庙里。次日一早,久日缠绵病榻的栾云平还没醒,就被急急而来的母亲吓了一跳。原来母亲前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来向她要人,要的就是栾云平。母亲说那感觉真实,现下说起来仍旧后怕。栾云平听得眉头都皱紧了,却只是安慰。
母子二人又拜了一天,也没见什么异常。晚些时候回了城。
栾夫人开始连日噩梦。
一开始只是隐约听见,后来就是清晰震耳。再后来,恍惚着能梦见那人急火火站在自己面前数落自己不守承诺,抢了他的人。
栾夫人难以入眠,精神萎靡。
眼见着栾云平栾雨平生辰将近。春至雪融。竟没人发现栾大少爷的身子近来一天天好了。
栾夫人夜不能寐,眼下青黑渐渐浓重。栾大少爷也一改平日里的淡然稳重,性子都变得急躁蛮爆起来。终于在看到栾夫人重咳不起时,怒火达到极点,回身连马车都没备,径自从马棚里牵了马,一骑上山。
“高峰你给我出来。”栾云平一脚踹开了山神殿的大门,吼到:“听见没有?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
他话音才落,后背就贴上一个有温度的胸膛。自己被环进一个坚实有力,且很熟悉的怀抱里,他一点也没留情,抬肘击过去,直撞在人结实的胸口。
“谋杀亲夫啊!”身后一声委屈的嚎叫。
栾云平转过身,就见着了一身锦袍的俊雅男人。
“咱们说好了,我寻个合适的当口,跟家中禀明其中缘由,便来寻你。你怎么能不讲信用,整日里入人梦境,扰人难安?”栾云平抱着自己臂膀,满脸怨怼。
“那怎么能怪我?”对面高峰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胸口,委委屈屈贴上来:“明明是他们夫妻二人不讲信用。二十年了,马上就二十年了。他们凭什么不把你还给我?”
栾云平也不知是被他的动作触及,还是被那句话惹到,脸变的通红。
“他当年来求风调雨顺,我给了。她当年来求一子,我且暂借给她了。可是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就算是给,那也是属于我的。想我堂堂一个山圣,倘不是为了让你近身休憩好再塑金身,怎么会愿意委屈你投身凡胎?”高峰好像忘了刚刚一击之痛,蹭过去就圈住那个气鼓鼓的人儿:“平儿,你也疼疼我。一年我只得见你一次,还总有旁的人在,怎么甘心?”
“你不甘心就去折腾她一个肉身凡胎?”栾云平这回没挣开,语气里却还是气恼:“她总归是我生身之人。”
“我也不想。”高峰这才正色:“平儿,你应当知晓。你这身子已经抵不住土地之力。你多在凡世留一日,这身子便破败一分。这身子禁不住的力量流泻出去,有几个凡人能抵挡?如今是她,接下来是栾老爷,还会有栾家小妹……”
“我…”栾云平转过脸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平儿,到时候了。二十年了,他们当年来许的愿,都已达成。如今该是他们来还愿的时候了。”高峰垂下头,浅吻他的额:“平儿,你该回来了。”
栾家大少爷据说是身子好了。那一身的才华不能委屈,入京考取了功名,好似做了个什么官,如今已然成家立业。栾家小妹倒难得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就极擅清算盈利之道,也算是给栾家的商贾之名留下个承袭者。
城外云峰山上的山神庙又被栾家出资扩建了。前头的神殿重新修整,大了不止两圈。却是把里头原本的山神像往一侧挪了挪,另一边并排新立了个土地神像。
有人说,哪里见过这山神土地进了一座庙的?两位大神管的也不是一处地方啊。可这两位就共用了这一处神庙,还多少年相安无事。
有人传,这侭城土地法通天,连城外边的云峰山都归他老人家管辖,你看,原本的山神庙,都要给土地神腾出个地方。也有人传,云峰山神跟那侭城土地本就是两口子,两位大神共用一座神庙也能理解。反倒是期间有人私传,当年栾家大少爷不是入朝为官了,而是栾家还愿,把大少爷送还给山神了的话儿,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云峰山神庙里,夜深人静时。栾云平指点着手里的香火薄子算盈余。高峰看着手里被分派的夙愿单子,愁眉不展……
好像,谁当家作主,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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