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挑起的情愫
炎紫
我曾经问过好几个人:“今年的冬天冷那么几天就算过去了吗?”答案或是肯定或是茫然。没用人确切的告诉我说冬天的冷还没有到底。
没有人理解我对冬天的寒冷的迫切的期盼。
今天傍晚,天上飞起了雪花,北风裹着他们到处乱窜。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大风,降温十多度。冬天的冷终于要来了。
冬天,就得冷。
没有零下二十度多度的低温的刺骨寒冷,称不上北方的冬天;没有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的北风凛冽,冬天少了太多的气概;没有一场一场大雪捂在地上不化,冬天缺了多少韵味;没有吐气成霜挂在帽子口罩上,进了屋子久久不化,冬天哪里有童话?
我爱的冬天,是寒冷的。
衣服穿的厚厚的,一把捏不透,缩手缩脚,还是觉得冷,却又勇敢的在露天里奔波;围巾包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可脑门还是被吹的生疼,眼里两窝泪,咬咬牙挺一挺,继续往前走;呼出的白汽蒙住了眼镜,走进屋里,惹来哄堂大笑,说是变成了白胡子老爷爷,摘下围巾、口罩一看,可不嘛,厚厚一层白霜;走着走脚也是木的,筒起手也感受不到肉身的温暖,眨眨眼睛,感觉到了霜花,瞪大一些,生怕粘住了;屋子外的金属是不能摸得的,一摸下去就是一层皮……
这样的冬天许多人怕,不喜欢,讨厌。这是记忆里的冬天,现在的冬天没有这么冷,可是,关于冬天的美好记忆总和这样的冬天,和冬天里的寒冷或者雪天连在一起。
冬天寒冷,奶奶的小屋子里暖和。炉子里的火噼噼啪啪爆着火星,身底下是热炕,脚伸到哪里都热乎乎的,茶壶的水一会一会的开,冒着热气,还吹着口哨。和妹妹在床上打闹,奶奶嫌我俩烦,披上衣服到南房拿了俩个冻得硬邦邦,又黑又瘦的小梨子堵住我们的嘴。她又认真的坐在炕沿上做针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古话儿。外边雪花飘舞,北风吹窗,屋里暖意融融,情话连连。温度,无关冬夏,只问情缘。
上学时候,没有自行车,从家走到学校好远,冬天时,很盼望路上遇到同学,就能打上便车,坐在后架上,早早地到学校,还免了挨冻之苦。下雪天就不一样了。
喜欢早早地就出发,为的是路人少,雪还没有被踩得狼藉。一个人走着,尽捡没有人走过的边边沿沿走,希望那里只有自己的脚印留下。走的要好的朋友家门口,更加仔细地辨认她的足迹,知道她也是爱雪的,也是喜欢一个人走在雪地里的,在这样的早晨必是会很早出发的,也一定会把脚印留在路边的,而且,知道她的雪地靴鞋底的纹路前面是细细的波浪线,后面是深深的横纹。于是,循着她的脚印,在旁边再并排印上我的脚印,像两个人并排走过一样。走到学校,告诉她我是循着她的脚印来的,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喜欢。一场场雪,把心中友谊的种子滋润,它一点点萌生,不知道哪一天,阴凉了整个人生。
有一年的大年三十下了雪,我一个人跑到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五彩的灯,雪花在灯光里舞蹈,梦一样迷离。地上的雪已经很厚,也是五颜六色的,随着灯光的闪烁变换光与影。记得穿的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在灯光雪影里,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说不清的好看,回去时,满身的落雪。家里灯火辉煌,饺子捏的整整齐齐,白胖胖的码在案板上,和人一样带着喜气。
上班后,有一年的正月十五,雪大,将近一尺,车也不通了。一边因为老天眷顾不用上班而欣喜,一边也怕误了工作焦急天天早晨去车站等车。在这矛盾纠结王小等了三天,终于通车,车票是平常的好几倍,还是上了车去了学校。一路上,白茫茫一片,道路和原野接在一起,坐在车上胆战心惊,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学校后,却是少有的心里踏实。
还有什么?雪天上学路上摔得四仰八叉起不来又笑的肚子疼;雪后操场上雷打不动的八圈只为参加学校的越野赛;课本里有讲到雪天捕鸟,也和姐姐装模作样在院子里弄一个箩子,拉根绳子躲着门后边等一上午而一无所获;院子堆雪人儿,不落俗套,竟是对弈的老者或是一排爬树的小乌龟……
这么看来,喜欢冬天,不是因为冬天,是因为与冬天有关的人事、情绪。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如此念旧的人,早年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晚上翻不完的涌上来,让今晚的雪多了这多美好的念想。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吗?雪里还有人在浪漫一如年轻时候的我在散步吗?有车经过,车灯照射下,雪花犹如闪烁的星子坠落,车轮过处,团团簇簇,拥挤着有散开,像调皮的孩子。现在,夜已深,世界静寂,雪在施展魔法,明天将是一个让许多人欣喜的雪后的粉妆玉砌的世界,而冬天的寒冷将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写下这一段文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刻,些些许许的情愫,竟是因为这一场雪,还有明天雪后的寒冷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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