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跃动似神灵伴随人的精神成长,当语言乏力时音乐会张开翅膀引领心灵升腾,难以言传的律动使人进入超脱境界。你是否有过在某个场合一瞬间被某个乐段、节奏所触动的经历,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节奏中,而节奏的强弱速度变化蕴含着旋律起伏动感的生成,潜意识中我们被音乐所牵扯,在冥冥之中我们期待美妙的情感、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排解无所适从的忧烦,抗拒生命的无奈、寻求战胜痛苦的精神支撑。在不经意间内心会突然闪现出一段音符,似划过夜空的一缕流星,带给你温暖或感动。人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平庸无聊中,喧嚣中人需要心的宁静,在寂静中心灵得以安详,也会使人倍感空虚,但此时音乐也在蓄势待发,无声如同音乐中的休止符,等待着聆听者和创作者。这音乐不是来自演奏者和音响,而是来自心灵感应,来自遥远的天籁,来自童年幽深的记忆,冥想中情感寻求寄托、心灵需要慰藉,此时你会听到大自然的问候声。法国象征主义诗人波德莱尔就听到和感受到了人与自然的契合之声,“自然是座大神殿,在那里/活柱有时发出模糊的话:……/有如远方的漫长的回声/混成幽暗和深沉的一片,/渺茫如黑夜,浩荡如白天,/颜色、芳香与声音相呼应。……”这种自然之声来自宇宙万物的神秘,更来自于我们心灵深处的崇敬之心,当你感悟到了它的秘密,就会聆听到撩动内心的契合之音,你的寂寞、痛苦、忧伤、无奈随着这点滴之声弥漫扩散,在虚无缥缈中融入到环宇天地间,感悟生命终会回归轮回永恒存在。
听音乐是私人化的内心感悟过程,不能在群体中达成完全相同体验,听者应进入一种冥想和自我状态,那华丽的舞曲、富于情感的歌唱、悠缓的轻音乐、富于张力的交响曲,跃动的音符串成的跌宕起伏的旋律会使心灵体验出生命的真谛。当你放下浮躁暂时丢掉功利,会激发你的感恩之心敬畏之感,那些音符如生灵般跃动荡激你的灵魂。西班牙诗人希门内斯在一首诗《音乐》中表达了对音乐的深切体验和独到思考,诗句中未提及音乐旋律这一外在的表象,而是通过感官的独特联想和象征性手法,探究音乐美的内在本质:“突然间,喷泉/从裂开的胸膛迸出,/激情之流冲决/黑暗——犹如裸女/敞开阳台之窗,/向星空哭泣,渴望/那无名之死——/这将是她疯狂的永生——//并且永远不再复归,/——裸女,或泉水——/留在我们中而又迸出,/即真实而又虚无,/她是如此不可拦阻。”旋律随着情感起伏变化,当乐曲达到高潮巅峰,心灵仿佛受到难以抑制冲击,心中压抑的情感突然间如喷泉般从裂开的胸膛迸出,激情终于爆发得以宣泄,犹如冲破堤岸的浪潮,冲决一切桎梏和黑暗,此时内心情感随着乐曲展开,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忧郁凄美的裸女在低吟,一副孤独柔弱的倩影画面定格在阳台窗前,使人倍感悲悯永恒。在浩瀚的星空下,不由体验到生命的壮美和短暂,在死亡面前渴望生命的永生,由虚无回归到真实存在。诗诠释了对生命本质的认知,强调了内心感受对音乐的真实体验。作为音乐的载体,富于激情的想象,已超出了音符、旋律的真实演奏,心灵已被隐藏在生命深处的虚无幻灭感所牵引,在无奈的世界里渴望寻求永恒的精神归宿。从某种意义上此时内心的律动比外在的音乐演奏更强大,既是倾听者又是创作者,音乐已休止但来自心灵的回声永存,瞬间的音乐蕴育着永恒的情怀和对美的向往,胸中那难以遏制激情律动正是生命力旺盛的支撑。
强调艺术主体性的心灵感应,源于十九、二十世纪欧洲的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文学思潮,浪漫主义文学的最大特点是着重表现主观理想,抒发强烈的个人感情,在本质上是带有抒情色彩的理想主义。象征主义文学最大特点是广泛使用象征、暗示、隐喻等手法,强调世界是人的心灵象征,强调感应和通感,即自然现象和自我之间的相通,表现人的感觉和自然现象中不确定因素的精美的歧义艺术。这种文学观念迅速扩展到各个艺术领域,并直接影响了人们对艺术新的认知理念。
对音乐本质的重新理解和确定,更强调了主体意识参与个体精神情感的体验。正如德国美学家玛克斯.德索所讲:“音乐深入到世界的精髓之中,因为自然与精神确实是在无条件之中的。一旦音乐表现了自然与精神事件的这种统一,它便向我们暴露了事物的本质。…..某种不确定必然会进入到这些趋向的音乐描绘之中…….音乐的声音确实清晰地限定了一个范围,而并不确定在此范围之内能发生什么。……在听者心中唤起的情感显然不仅仅得自于音乐本身,而且还得自于具体的意向。”由此看来,音乐所表现的范围在情感体验中会被超越,由于个体情感观念的差别性复杂性,音乐被扩展延伸其本身狭窄的范围,主体观念与音效试图达成统一,最终满足自我理解和情感的表达效果。个体性体验是敏感倾听者不可或缺的艺术途径,它能够体味出音乐在内心隐匿的瞬间情感,在悠忽间探究神秘的暗示。由于声音有明显的超自然的根源,所以它就成了一种严肃的象征手段。“……我们得安静,一个声音升起来了,像一股三月的/
风把力量带给衰老的树林,这声音向我们飘来,/没有眼泪,更多的是笑对死亡。/谁在那儿歌唱,当我们的灯熄灭?/没有人知道。只有那颗心能听见——/那颗既不想占有也不追求胜利的心。”这是法国诗人菲利普.雅各泰《声音》的诗句,诗人采用象征主义手法,探求神妙音乐的内心暗示。心灵在沉寂中听到了来自大自然和人类内心的声音,“安静”中内和外是通透同一的,心的听觉与外在的声音相感应,而情感深切体验到了内在的神秘寓意。此时已超出了外部世界上的声响,听到了来自大自然和人类内心的声音,这飘来的声音似风的力量吹拂着,这无所不在的声音隐匿在心中挥之不去,是死亡之神也是生命之神在歌唱,“没有眼泪,更多的是笑对死亡”。这极致的内心体验,在幽静中内心透彻虔敬,当意识到我们的灯即将熄灭,就会坦然地面对物欲的占有和狂妄的求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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