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在谈论徐峥的新片“我不是药神”,谈论面对生死关头时人类的各种本能时,我忽然想谈谈计生诊室里的那些事。
和大家印象里的医院一样,这间诊室每天也是人头攒动。但这里是偌大医院中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其他科室的医生都在鼓励病人勇敢的活下去、战胜病魔,唯独这个科室会带着一点“冷血”告诉你,如何可以拿掉孩子,怎么样用一粒药去结束一个生命。
就像不知道为什么会按下“生门”的播放器,如果不是陪朋友做检查,我永远也没想过自己会走进计生诊室,说妇产科打开的是一道“生门”,计生诊室则像是一个“鬼门关”,透过每个姑娘的情况看到两性关系,也看清了男人的责任心。
一个年轻文弱的外地女生,在医生告知孕检结果后慌了,不一会男人冲了进来,完全不理会“男士止步”的标识和医生的呵斥,只想问个清楚,老婆的情况该怎么办。没有华丽的外衣和“城市人”的假面,但众人却从那个男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妻子的真爱。
大家都簇拥在医生办公桌的边上,导诊护士向人群里推过来一个姑娘,“急诊!”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在问诊一个需要住院的大姐,回应到,“你有什么情况,挂急诊?你的脸色都没有她(住院大姐)急。”
姑娘被医生的气势吓到,弱弱的说,我下面出血,这个月出了好几次。医生让她坐下,询问完情况后开出了化验单,反复强调检查顺序,更叮嘱要家人陪同。姑娘没听完就开始抽泣,我男朋友说他来不了。一看年龄,姑娘才24。不一会儿,姑娘拿着单子回来,站在门口颤抖着说,我没听清需要化验什么。几个好心的姑娘跟她复述了好几遍,她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年龄还不到18岁的女生,稀里糊涂的一段关系,她不知道刚刚说的那句“我不要这个孩子”还需要监护人签字。刚刚20岁的姑娘,已经做完流产两个月,脸上从容得竟然像是刚刚患了一场感冒。
一个接一个来问诊的姑娘,每个人都在给医生抛选择题。医生苦口婆心,别问我药流还是人流好,不流留下最好!
拿掉孩子无非两种情况,一种主动一种被动,无论如何这是两个人的决定。但滑稽的是,多数计生诊室的姑娘都是一个人来医院,和妇产科其他科室形成了鲜明对比,似乎她们并不需要男朋友或者老公的关心。有的想保住孩子,奈何情况不允许,走出诊室便躲在角落里发呆,自己默默舔伤口;有的已经稀松平常,并没有把这个决定当回事,拿起医生开的单子就去缴费。
送化验导管的诊室门口,一群人都在向里张望,原来诊室里一个女的在哭。大夫不断的开导,人生路还长着呢,要想开一点,你看你还有孩子,多为孩子考虑,门口的病人小声议论着。不知道她们看到她会不会看到自己的模样?将全部心血倾注在孩子身上的女人,似乎婚姻的幸福也要由这一个子宫决定,当她的命运可能遭受一点点的胁迫时,必然是慌乱的,这时候旁人的一个冷眼也许就能让她产生轻生的念头。看尽人间冷暖的产科大夫,太了解这一切,虽然不是分内事,但寥寥几句关切也能让就诊的女性重燃希望。
有人也许会为自己的男友开脱,他毕竟不懂啊!可难道懂不懂,应不应该懂不是由你说了算么?你陪着他一叶障目,他自然能顺水推舟。不知者无罪似乎能解释一切。其实,知道结果之后也不一定是好男人。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段三角关系,不小心有了孩子,大夫强调多次宫外孕状况不乐观,建议住院治疗,还是倔强的回去上班。她想必知道孩子最终也留不下来,于是和男友商量拿掉。
虽然在朋友面前她已然六神无主,但为了不给男友压力,还要故作坚强。可是,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没有透出丝毫的关心,只轻描淡写的说,网上不是很多姑娘打胎么,还有的一年打好几次,应该没事。
她隐忍着回了家,自己做饭,收拾屋子,孕前反应刺激的她几次跪倒在地上,但她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当然,她的那个男友也没有一句慰问。在她做完流产的第二天,那个人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过一个电话。
万幸姑娘没有引发术后风险,恢复的不错。
在把年轻当本钱的时候,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夏锦菊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到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门后等着你的人是谁,将把你带向何处。看着夏锦菊的父亲揪心的在门外等候,甚至都不知道娃娃是男是女,张颖的爸爸疼惜的对女儿说你现在只管休息,指着女婿悄声的说没良心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爸妈才是最爱你的人。
不考虑偿债能力就借出的钱,兹当打水漂,没有认清人品就确定的关系,兹当踩了垃圾,说白了,钱和情都可以乱,命不能丢。
有爱也许以后没有孩子也不会太难,没有爱即使连着生了三个儿子又能怎样,李双双最后还是跟那个为了一万块而犹豫的老公离婚了,戴着一手金戒指的公公担心最后人财两空,不知道他老了之后医生如果下病危,他能不能坦荡的跟家里人说不要抢救,最后会人财两空。
小说家伊坂幸太郎曾说过:一想到为人父母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那个轻易拿掉孩子,要挑选好种子的婆家人,又曾否掂量过自己是不是合格呢?
前不久家里人生病,隔壁床的阿姨咽喉癌要做手术,陪床的女儿在初春的南方竟然还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子。闲谈起来才知道,姐姐刚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但在杭州的只有他们一家,所以没等身子恢复就来医院照顾妈妈。中午,她的老公给俩人送餐,来了之后两手叉腰站在边上,插科打诨的话说了不少,关心的话一句没有,看到姐姐在屋里戴着帽子,还用不屑的口吻责怪,神不神经,都多少天了还穿这么多。
晚上提起这个插曲,旁边的小护士生气的责骂,是不是男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也不问问姑娘受的这些罪是因为谁。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想过,平时情话不断的完美先生,怎么这个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生孩子是一道门,拿掉孩子何尝不是,但在很多男性的眼中,生与流都不过是一刹那,就像小时候家长形容打针,蚂蚁叮一下就好。可就连妇产科的博士后最终都惨叫着“我不生了”,因为她知道不打麻药挨一刀也不会比宫缩更痛。他们不会知道你那一刻的痛,更不会明白你为当下的一个决定要付出多少。不敢说一个男人带套就是爱你,但如果他连让你吃药都不忍心,也许就是真的疼你。
“生门”里有个高血压的产妇,说是在武汉打工拿不出那么多钱,医生告病重需要转ICU的时候,一直心存侥幸,孩子的父亲甚至质疑医院是因为能力不够,才找了一个保险的做法。
当他说生第一个儿子才花了三千,觉得蛮好的时候,厌恶极了那个男人的嘴脸,似乎在他的世界里,生孩子多花一分钱都是浪费。
但是新生儿科跟他讲孩子情况不太乐观,需要追加医药费上固尔苏的时候,这个平时嬉皮笑脸的男人忽然像换了一个人,默默地筹钱,默默回到病房,没有跟妻子透露过一句儿科发生的事情。最终直到出院,妻子都不会知道他究竟背负了多少压力。
从计生诊室到待产室,无论生与流,每个人都默默地承载了一段故事和缘分,忽然很想问她们一句,是什么让你决定为他生个孩子?这么年轻有没有后悔过做这个决定?恋爱结婚都可以快,认识3天确定关系,抽个半天去领证,可生活是赤裸裸的长,孕育的过程是真实的痛并快乐,拿掉孩子的小药丸终究不是一段感情的后悔药,吃下去伤害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和亲生父母同处一个屋檐下都会有磕绊,怎么敢相信和一个陌生人携手一声能没有一点摩擦。可以有偶尔的委屈,一时的不爽,但最终希望每个姑娘都能像歌里唱的那样“轰轰烈烈哭过几回,从来没有后悔 ”,身边的那个人真的有坚强的臂膀,能负担你所有的快乐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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