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是个好人。我追溯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时,能够究其根本发现我性格里住着母亲的恶毒、浪荡与父亲的暴躁和唯喏,即使我如何远离他们,也无法摆脱。
我是跟父亲长大的女孩,我的记忆力母亲从来没有牵过我的手,也没有对我展露过笑脸。
我的父母是在我六岁的时候离婚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上小学。在此之前有不少片段卡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挥之不去,让我最后意识到母亲在我没睡醒的时候离开家门那便是一种宿命。
片段一:
我读幼儿园的时候总是最晚回家的,那会儿还有工作的爸爸总是下班累了回家倒头就睡,天黑了才想起来还有个女儿在幼儿园,于是登着自行车来接我。记忆里只有一次是母亲来接我的,她上班的酒店里幼儿园五分钟步行路程,她来接我那天穿着酒店迎宾的旗袍,好看的外表和身材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老师和我确认过便让我和她走了。她站在原地等我靠近之后便自己转身快步走回酒店,我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
片段二:
我和父亲总会在夏天的晚上去相隔不远的姑姑家,让我和年龄相仿的姐姐一起玩。有一次挺晚了,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母亲和另一个年轻男人迎面走来,我们都看到了彼此,他们像不认识彼此一样并没有打招呼,我只记得父亲拉着我加快了脚步并跟我说别出声。那天晚上他们一如既往的吵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片段三:
这是我记忆里父亲最耻辱的一次,比起他后来在公共场合骂我,我甚至都觉得他更值得同情。那天一个阿姨怒气冲冲骂骂咧咧的来到我们家,从一楼喊道六楼的我家,我能感觉整栋楼每家的门都是开着的,都在听着这个天大的笑话。“你真是窝囊废,自己女人都管不住让她在外面勾引别人家男人。”才六岁多的我一下子就听懂了,这和我常常看的tvb港剧如出一辙。我爸闷不吭声,脸涨得通红,我当时在想,我母亲大概在和那个人散步吧。
片段四:
有一天早上父亲拿着公文包出门,他跟我说要去办事情,让我乖乖在家。我知道他要去办离婚,因为母亲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那天晚上母亲回来了,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是没地方去,我爸关上自己房间的门让她滚,我站在我房间门口等她进来。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她有没有对我说过什么,我只记得她抱了我。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爸说我让她睡在自己房间是对的。
后来母亲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两年多,有一次我和我爸站在拆迁房跟前,我特别想问他我妈妈在哪里,但我没有问出口。后来我听姑姑说我爸去找过她。
三年级的一天,母亲突然来学校找我,手上拎着一大袋零食和一个会说话的小斑点狗闹钟站在我班门前,我很茫然的走出去时,同学们都在我身后拉长了脖子,我不记得母亲说了什么,只记得她给我示范那个会说话的闹钟,它说“懒虫懒虫快起床了”。
后来她时常进出我的生活,我也跟着她见过几个叔叔,但是她常常就是一个人住。
高中爷爷病危的时候,她搬回家住了两个月,说是为了不让爷爷走得不安心。我一下子觉得这个家变得不一样了。但是正如我一早所想,她并待不久。
突然就有一天,一辆拉着家具的车子停在了我家楼下,母亲上了车,后来直到我高中毕业她才通过我的朋友联系到我。
我知道她嫁了一个有钱人,那个人帮着她买了一套小房子,她手上总是能存一些生活费,并会字里行间的让她的老公给我提供一些生活费,以至于我上大学的时候不会过得太差。
成年之后我常和她吵架,吵得凶了可以几个月甚至半年不联系,她总埋怨我谈恋爱却不结婚,也总说我长得不好看如果不早点结婚以后就没人要了。
渐渐我发现我对婚姻提不起丝毫兴趣,尽管大学男朋友的父母对我视如己出,我却非常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他们说的毕业“提亲”。
后来母亲真的着急了,她害怕她说我没人要会一语成谶,于是不断地问我催我,每当我说结束了一段关系,她总是会用她那最地道的脏话说我一定是哪里不好别人不要我了。
后来我总会回复她,因为我的家庭不好,因为我的母亲不好,因为别人害怕我和我母亲一样是一个结过三次婚的不安分的女人。
是的,在我父亲之前她还结过一次婚,生了一个儿子,我朋友说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像小说里的故事时,我只暗暗觉得耻辱。母亲给我看过一张婴儿照,她每次问我和我像不像时我都很不悦地逃走。
我厌倦了我们之间的恶言相向,常常会选自己心情极好的时候给她视频聊聊天,如果赶上她心情也好,我们能正常说一声再见,如果没顺着她的意,必定是直接挂电话。然而我也是个淡漠的人,无事的时候半个月才能想起来给她打一次电话。
我们上一次视频是快一个月前了。今天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而是直接发了一张(恕我直言)真的非常丑的男生照片给我,并洋洋得意的发来语音说:“怎么样,这个还是个老师,他爸爸从单位退休一个月拿一万多。”
我开始以为她是在允诺我上次让她帮忙给我好朋友找对象,因为我不婚的打算我重复了几百遍有余,便回复她说太丑配不上我朋友。
她立刻发来语音,“你以为你长的好看啊,人家还看不上你呢。”(此处省去了她言语中的脏话和挖苦)
我们又是几个回合的语音互骂。
后来我问我朋友,她说她羡慕我的不能忍,我说没办法,实在是没有亲情庇佑。分明就是两个相互生厌的人。
这位母亲又把我拉黑了。
前先天我在朋友圈发了自拍,父亲说我长得越来越像母亲了,我知道这一次他不是像小时候那样骂我像我妈一样赔钱货了,但是我却比小时候更加害怕了。
我深知父母的影响会陪伴一个人一生,他们就像根一样扎在了我的血液里,让我越长大越发现,即使我走得再远,即便我过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我也无法摆脱这些性格缺陷。我的又悲又亢让我生厌,我再努力读书,我再云游四方,我再靠近那些我喜欢的优秀的人,可是我却很难从本质上改变自己。
不知道这次的拉黑战又会有多久,写这么长的文字纯当是抱怨了。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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