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4：别回头

别回头，

谁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奶奶生前住的老屋，是我出生的老屋，更是我长大的老屋。老屋前面是叔爷爷家的房子，距离很近，逼仄的通道，夏天倒是凉快。门口的青石板上，姑姑会在下午撒上清水，晚上坐在门口谈天说地，感受穿堂风。

除了这一个好处，所要忍受的是一年365天的黑暗。一向节俭的爸爸妈妈又不允许我们很早开灯，我总是在灰暗的厨房里烧火做饭，刷锅洗碗，唯一的亮光就是灶堂里的火光。以至于长大后，在自己的家里，天色稍微暗点，例如雨天，即使是白天，我也定会开灯，实在是不喜欢置身于黑暗的屋子里。

后来，妈妈做了新房子，我们终于搬离了这幢漆黑的小房子，住进了亮堂的新房。那时，我已经毕业，开始了我的教书生涯，已是很少去老房子了。

后来，小叔叔一家也搬离了老房子，只剩下奶奶一个人居住在老房子里。我也考进县城上班，结婚生子，老屋也就是一年三节给奶奶送节时才去钻一下。

虽说奶奶在里面住着，可是老屋还是一日比一日破败。我小时候出生的房间里地板已腐朽，有的地方都露出地面了。房门口的空地上架着奶奶下一辈子的新房 ，这玩意儿本来可以放在祠堂里，可固执的奶奶偏要自己守候着，爸爸和叔叔也只能依了她老人家。楼梯我是不敢往上爬了，害怕自己摔倒，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待在阁楼上捉迷藏、听雨。

偌大的厨房更是破败不堪。想当年，每天早上妈妈总是在这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忙活我们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冬天早读课回来的我们，也一定会冲进厨房，在锅灶里扒拉出妈妈烤的山芋，烫的直甩头，吃的满嘴都是黑的。然后再吃上一碗饭，匆匆跑去学校。春季里，回来家里多半没有人，爸爸妈妈都去茶山田地里忙活了。如今，人去楼空，要不了几年，就剩断壁残垣了。

妈妈在世时，总跟我说别回头，尤其是走夜路。别回头，老屋已不是当年的样儿，我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儿了。别回头，坚信自己的选择，哪怕跪着也要走下去。别回头，谁都不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