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

乖乖

“乖乖隆的咚”曾经是我们镇江的地方语，其实现在我们很少这么叫了，更多的是直接叫——“乖乖！”语气强烈，表示惊讶和感叹，意思和“我的妈哎”差不多。我的一位闺蜜最喜欢说:乖乖！这本书真赞极了。乖乖！爆炸新闻，某男年前离婚了。跟人家还生了个丫头，都七岁了，乖乖！真看不出来，好像平时还蛮老实的……

正月里过大年，自然免不了相聚吃喝，觥筹交错。我除了必不可少的拜年，更愿意宅在家里，闷吃，看剧，剪纸，吹笛，陪婆婆闲聊。

可他儿子连着好几晚都在外面吃喝，一直延续至初六。太过份了，我有点来火。丈夫晚上近十点多才归，一步三摇，先嚷嚷着要喝水，看没人响应，居然就抽起了烟。

“爸，你真是的，抽烟有害健康！”女儿首先开炮。“就是，我们直接就是二手烟的受害者。”我接着上:“爷爷就是吸烟导致肺癌去世的！你不是说过你不抽的嘛，你怎么……”

“好了，好了，烦死了。”沒等我说完，丈夫转身跑到阳台上去了，但依旧沒扔掉手中的烟！

空气有点凝固。耳朵有些背的婆婆似乎听到了，从房间出来倒了杯水来到阳台，“乖乖，妈知道你心里闷，大过年的，就抽一支吧，啊？”

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我很小的时候，也曾经有人这样叫过我的，那是1975年的寒冬腊月，我年仅5岁。太太(奶奶)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比我大一岁的哥哥正从京口闸经过。“太太，冷死了，我脚麻了，走不动了。能抱我吗？”我哥说。“太太，我也走不动了，抱抱。”我伸出双臂，求太太抱我。“噢，乖乖，马上过了十八进就到潮水沟了，就到家了。”太太仅是个1米55不到的小老太，怎么能抱得动两个小把戏？忽然，太太看见不远处那个又黑又高烤红薯的女人。她弯下身，把我的手搭在哥哥手上，对哥哥说“乖乖！看好妹妹，太太给你们买好吃的。”不一会儿，太太就摇着矮胖的身躯捧着两个不大的红薯。“乖乖！乖乖！快来吃，吃了就不冷了……”

丈夫早已掐灭了手中的烟一声不响睡觉去了。“乖乖”这两个字，穿过时光机像一把温暖的箭，一下子刺透了我们麻木的人生。这简单朴素的两个叠字，足以使我们长茧的心热泪盈眶！

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