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里最繁忙的季节过去了。空旷的原野上,只有一个草靶子还在毫无意义地放哨。它说,它要等最后一粒谷子收进粮仓,它说要再上几天班。耕者和孩子们都回去了,我悄悄地靠近草靶子。
“喂,草人,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从来都不下班。你是被人遗忘的草靶子!”我背靠草人,不屑地说。
“不,我在上班!我……我很有用!我……我看守这片土地。”草人执拗地更正。
我从来都不愿告诉大家草人是我朋友,因为它实在太丑了。多年前路边的干草用粗麻绳随便扎了个人形,几乎都不知道它是否有五官。没有人愿意与草人说话,甚至有人不知道场力有个草人。我时常天黑以后溜到草人身边,对它讲我白天不敢讲的话。
“今天我应该得到那朵小红花的……”“王蔷又被表扬了,老师说她的字写得好。”“爸妈说要到城里去……”我絮絮叨叨地讲。这个看上去又呆又丑的草人每天都耐心地听我讲很多话,它开始羡慕我的生活。草人呵,你哪里知道,我说的一整夜的话是白天里一年都说不完的。
有天傍晚,我瞧见一群麻雀在偷吃谷子。放谷子的拖拉机正好停在草人前面。草人扯开嗓子大呼:“走开!走开!”麻雀都怪叫着去啄草人。草人仍大呼:“走开!走开!”麻雀啄得更欢了。草人,我的朋友。我在心里呐喊,却不敢去赶麻雀。拖拉机的柴油箱里飘出一溜烟的火星……草人烧着了!它缠着那些麻雀,在烈火里微笑。它说,它要下班了。
村里流传一个奇迹——大火烧了整片荒草,却没烧着一车谷子!来年,这片土地将收获更多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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