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时代
在我所不愿意的天堂里,我不愿去,在我所不愿意的地狱里,我不愿去,在我所不愿意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我就是我自身所不愿意的,呜呼,我不如彷徨于无地,消失于之人非人的世界里,我在高山之上陨颠,堕入万丈的深渊,周围一片黑暗,我该何去何从?
鲜花像野草一样随意使用,天火奔逐于地底裂缝中,燃烧着所有世人的梦,烧为灰烬却流失于指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握在手中的心却不跳动。雪山上的高原,三步两步,却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流落在岁月中,将何去何从?
我顺着一条剥落着灰尘的破壁走着,天地一片灰暗,万物一片黯淡,我迷失在这人非人的世界里,不知何去何从。墙上忽然掉下来一只丑陋的壁虎,张牙舞爪,气势嚣张地摇头摆尾,仿佛在说,这个人不行,跟我一样丑陋,必定要沉没在这数亿从生的大军中,生时看不见一点希望,死后也看不见归宿,就像活死人一样的苟活着。
我看见,他如同小丑的万般轻浮模样,不由得愤怒,嗤,跺了跺脚,也比他比手划脚,我要吓跑他,为他的轻蔑,我一定要吓跑他,我加重脚步声,捡了一根棍子,跑到他跟前,对他呵的一声。
但是这只丑陋的壁虎,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像一个喝醉酒的小人一样,还在那里有恃无恐,仿佛他捏住了我的把柄,难道我的有些阴暗被他知道了吗?我恐惧。
他也跟我一样,手指拾起一根小树枝,跑到我脚跟前,瞪着大眼睛看着我,鼓起腮帮子,噗的一声,他好像生气了,用尽吃奶的力气举起小树枝,敲在我的脚上,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哼,我才不是好欺负的呢?
好吧,我怕你了,我后退了一步,君子不与小动物纷争了,但是,他得胜不饶,不知功成身退之理,竟也上前了一步,还爬在我的鞋上洒了帕尿,仿佛在宣誓,这是他的地盘,这是它的领地,他做主。
我简直不能忍,这一只小壁虎可恶,简直不知道什么是人与鬼,血与火,铜与铁,我愤怒了,我奋力向前一踢,把它踢向远方,连梦想一样踢向远方。但是,在快接触地面的时候他竟然消失了,就这样消失不见。
我感到恐惧,急忙跑出这阴深幽暗的巷子,这是什么样的世界,这是什么样的地方?背后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当我成灰时,你将看到我的微笑。”
我急走,不敢反顾,生怕看到他的追随,于是大踏步,跑出这穷巷,去迎接新的阳光,看到了街上。
这街上多么繁华,高楼大厦,直顶如天,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人人穿着多么靓丽,五光十色,鲜艳非凡,但是这一切盎然的生机背后,竟有一股死气,一股黑暗与空虚的死气,竟笼罩了所有的人。
你看,那一个个青春靓丽,美貌非凡的小姑凉,背后竟然也有死气,竟然也有罪孽,难道是因为他们曾堕过的胎,但是他们迷失了,不知道做一个女人要做就得像一幅画,不要做一件衣裳,被男人试完了又试,却没人买,试残了旧了,五折抛售还有困难。
但竟然这大街上的所有人都好像迷失了一样,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神的劝告,无知无畏地犯着罪孽,没有因果,没有是非,没有道德,连最基本的天道敬畏都没有。
这里一片雾气茫茫,所有人,除了我,好像都死了,他们活着,却又向从未活着,他们,悲,他们喜,他们没有了灵魂,迷失在这五浊恶世里,他们不敬天地,不敬父母,连最基本的五常都没有。
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但现在,竟然连礼也不存在了,仅仅用刑罚,苦难的刑罚,来治理这片天地,治理这些迷失了的人民,于是天地痛哭,万物惨酷,世间一片悲风苦雨,于是,紧需要一个人来治理,来用道德来教化这个红尘俗世,炉火人间。
我路过一个夜店,只见里面的人狂欢着,兴奋地舞蹈,用力地扭着腰肢,摆成了大八度,头发在飞舞,人也在飞舞,只有酒,只有醉,没有其他,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快毁灭了吗?
所有人都疯了,但我还未疯,我岂非比疯了更难受,人人都是一样,谁若感觉不同,谁就要进疯人院,我在他们眼中,岂非也是一个另类。
我向前疯狂地奔跑,我要跑出这恐怖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太恐怖了,人人都在犯罪,人人都在流血,大家都在杀人,用流言蜚语杀人,跟用火枪刀剑杀人,有什么不同,既然都是杀人,那就没有不用。
我苏醒了,我从睡梦中苏醒,看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其他人还未苏醒,还在做梦,梦到自己在岁月之中飞舞,在九天之上狂欢,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背后,竟然是深渊,我们所有人的背后,也是深渊,我们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跌入深渊。
我要清醒,我要为我的死后负责。
但是前面,街道的尽头,竟然有一个老妪,守在哪里。
她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浓厚无比的死气,坐在一张在快腐朽的凳子上,鹤发鸡皮,蓬头垢面,数千年未曾清洗一样,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一张网,而这张网,竟然笼罩了整个城市,散发着如雷火电光般细丝的死气,而这死气,竟然控制整个城市的人民。
这是一个极度恐怖的事实,一个人控制了整个城市的人,让他们全部沉湎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五种淫声中,我不敢说话。但是老妪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夸张道:“你是什么人,你竟然还活着,”
我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活着?好奇怪的问题”
老妪听言,道:“你看全城市的人们,似乎都活得无比美丽,但是其实他们早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灵魂已经消失了,但是你竟然还存在,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人?
于是我反问道“你也不要问我是什么人?我想问你的是,你怎么控制了这整个城市的人?难道你不怕天之刑罚吗?”
“哦,没有”老妪眨了眨可怕的眼睛。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像破碎的老树根一样。令人可恶。她说道:“我只是把他们生来的私欲放大而已,如眼目的情欲,肉体的淫欲,乱人心意的欲望,使人自行毁灭自行堕落的念头。然后,谁就知道,他们就这样迷失了,无知到享乐,钱财酒肉,以及满足内心的色欲,于是便无限放大他们的生来的七宗罪,使他们全身沾满罪孽,灵魂便脱离他们的躯体,被我而吸食,壮大我的力量,但我很奇怪,你竟然摆脱了天下之恶的色欲,复仇的魔鬼,你究竟是什么人? ”
我冷漠的道:“你以为你能控制天下之人吗?你自己难道不是被复仇的欲念给控制了吗?你这个复仇的魔鬼,难道不知道,天下有一种鸟,没有任何牢笼能够困住他,因为他的每一片羽翼,都散发着梦想与自由的光辉,就像没有任何一个牢笼能困住一个真正的男人,除了一样例外,那就是他喜欢的菇凉。”
我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是末法世界的魔子魔孙,就能引诱世人都听从你的号令,你们邪师说法,遍布整个世界,你们人数多如海沙,叫世界混战与纷争,但是,你们忘记了,你们始终是丑恶,肮脏的,你们能迷惑人一时,却不能迷惑人一世,因为天下之恶,复仇的魔鬼,皆要注定慢慢被悲哀吞没,就像正必胜邪,如同光所到过的地方,黑暗终将无所遁行,现在,我将走了,”
说罢,我准备穿越这迷惑人心的牢笼,走出这万里的黑暗,去找到真理与阳光,来唤醒世人的梦想与远方。
但是,那丑恶的老妪冷笑道:“你既然这样说了,你觉得,我会放任你离开吗?放任你离开之后毁灭我们吗?现在,我将然你尝一尝世间上最黑暗的欲望与肮脏,让你全身布满罪孽,让你从躯体,从灵魂,没有一处干净之地,让你尝一尝,我们上千年的黑暗与孤独,为的就是要毁灭这个世界,我们的怒火,将会蓬勃而发,燃烧这个城市,甚至整个世界”
说完,她升到半空之中飞舞,灰发缠绕整个空间,她愤怒着,咆哮着,手中牵引的网慢慢缩小面积,用控制整个城市的人欲来控制我,那些火花在我的身上闪耀,我的全身被束缚,慢慢连灵魂也被束缚。
我看到,有无穷无尽的美女,在我的身边缠绕着,一个二个绝色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做着妩媚乱人心欲的动作,从古到今的所有美女,都任我享用,我是尘世之王。
而周围,我竟然有无穷无尽的财富,我是天下之富,我贫穷寒酸了一生,落魄流离了一生,瞬间终于拥有了天下的财富,这是我人生的幸运,并且,我站在了世界之颠,掌控全天下的权利,可以左右天下人,控制天下人的生死,一怒而天地悲,一笑而天下寒,我举世无双,我无所不能,终有一天我愤怒了,我就可以毁灭整个天地。
我沉沦了,我堕落了,我迷失在这幻想的世界,这里我无所不能,这里我拥有一切,这是我梦幻中的圣地,这是我不曾拥有的东西,于是我竟在声色犬马,放纵情欲,贪花问柳中迷惑了十年,沉沦了十年。
我渐渐地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活着为什么?我生来的意义是什么?仿佛我的出生,及我所理解的一切,全部都归于荒诞这个根本的东西,于是一瞬间,我心如死灰,我全身没有一点生机存在了,如同万里的荒漠一样,再没有一点生机。
我跟他们一样,我死了,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久,仿佛星空长河一样的久,突然我的心脏,疼痛,如分裂一样地疼痛,于是有个人在我的心里面说:“你忘记了你生来的使命了吗?你忘记了前世到底是谁了吗?你忘记了你忍受过的屈辱与悲哀了吗?你忘记一直坚持的理想与奋斗,你给我醒过来,去战斗,末世神与魔的战斗,需要你,你将手握刀剑,你将无所畏惧,你将拥有无穷尽的荣耀与光荣,醒过来吧,沉睡的圣者,你的子民需要你,”
我忽然一瞬间苏醒过来,挣开紧闭千年的眼睛,发出令人颤抖的目光,他能看透人世间的一切东西,人格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审判的眼光,我将要为千年的等待,来一次思想的激烈碰撞,它散落的火花,将要长出香草与熬药来,为贫穷苦难的人医治创伤。
老妪也苍老了很多,她的牙齿已经脱落,她的头发已经苍白,她的双手颤抖着,仿佛已经握不住那迷惑人心的网,她看见我苏醒过来,说道:你是第七十七个苏醒过来的人,你走吧,我已经老了,困不住你了,你走吧”
我看了看自己,仿佛时光荏苒,白云苍狗,自己衣裳褴褛,一幅半个老头的样子,我也老了,我以为自己不会被这个世界迷惑,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世界所迷惑。
我沉沦在色欲中,沉沦在使人自行毁灭的念头,沉沦在无穷无尽的欲望中,我有什么资格说自我,若非老妪已经血脉枯尽,我又怎么可能醒得来,而且是第七十七个苏醒的人,前面已经有七十余人苏醒,我不禁心如死灰,豪气不在。
看了看这座城市,我不复当初的踌躇满志,我已衰老了几十年,我未来还能做什么呢?可能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一无所有,痛苦与肤浅的死去,然后堕入地狱,接受地狱的刑罚,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了吧。
黑色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难道因为我的灵魂,跟他的一样漆黑?
我看了看老妪,明明想说出什么话来,却什么也说不了,就像对于命运,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痛苦与绝望地活着,一言不发,满面是泪,我终于不是非于什么别人的人,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我默默彳亍着,不发一言,穿越整个城市,消失在街角的巷头。
不料有人再窥觑看我,沉默良久,嘴角轻轻道:“末世之战,难道要到了吗?正与邪的交锋,我可是很期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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