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燃烧的篝火映红了年轻脸庞,月儿丢进去一块潮湿的柴火,劈啪作响。冕捡了粗树枝拨弄着火堆,好让火焰烧的更旺。大漠的夜晚很冷,火堆的温暖让两人不由自主的靠近些。白天的事情还没过去,气氛有不同寻常的尴尬。“陈叔,继续讲那个故事吧”月儿打破了沉默,离开最后一个驿站很久了,她还没习惯旅途的孤独。“上次讲到哪了”身后的人影应了一声,老人似乎更愿意享受难得的宁静,远离了火堆把自己笼罩在黑暗里,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隐约能看到烟斗闪烁的亮光。少年觉得陈叔像块石头,自开天辟地便被丢弃在上古洪荒中的顽石,被风沙打磨成人形,洪荒成了大漠,他们便在石头旁生火对着石头说话。他希望黑夜永远不要过去,这里没有战争,没有长麟也没有大夏,没有公主也没有将军,被所有人遗忘,和月儿两个人依偎着直到地老天荒。
“就是异国公主和侍从的故事,你还没讲故事的结局。”月儿一直听陈叔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今天该是结局了。
“你说的是那个故事呀,后来公主和王子回到了月牙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有了一个女儿”陈叔磕掉了烟火,声音像是从亘古荒原中传来。
“没了?”结局太短了,少女不甘心地追问
“没了”陈叔很肯定地回答
“那个侍从呢?”
“他么,帮公主找到了真爱,打败敌人后就离开了,”
“去哪了?”
“故事里没讲。”
月儿没得到满意的结局便睡着了,少年还坐在微弱的篝火旁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决定了?”老将从夜幕里走出来
“决定了”少年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老将黯然,似乎有些悲伤和失望“你可以带她走的,这次我不拦你”
“你又为什么放弃公主呢,还帮她养大女儿”少年戏谑地反问,流露出一丝苦笑。
“你知道的,我 无法帮你,我发过誓不会再屠杀同族”片刻沉默老将突然有些愧疚。
“不用杀人,这是救人,你只需帮我吸引注意力”
“我想想办法”老将叹了口气朝黑暗中走去。
草铺并不舒服,月儿睡得很不安分,毛毯落下一半,冕小心翼翼盖上又添了些柴草。空阔的大漠,偶尔一声怪叫刺破黑夜分不清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动物,他又孤身一人了。
早上他们遇到来自沙城的斥候,斥候的马丢了躺在路边奄奄一息。沙城被围困半月有余,他本要去沧州求援,半路得知沧州长吏被吓破了胆弃城逃跑了。沙城城池低矮又都是老弱残兵恐怕早已陷落。这是他们遇到的第十个。
月儿知道沙城是萧云汉的驻地。陈叔劝她回去,一路下来只见溃兵游勇,却不见外族踪迹,围城还在继续。她知道长麟的镇远将军是不会投降的。
“你可以救救他么”
“谁,我吗,沧州三万兵马都挡不住,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你是大侠!”
“我骗你的,我是个小偷。”
“可你武功那么好。”
“腿上的功夫,用来逃跑的。”
“为什么,你不愿救他。”
“不是不愿意,是我救不了。”
“可你从黑山寨救了我。”
“那是土匪窝不是军营。”
。。。。。。
“我喜欢他”
“····· ”
月儿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喜欢萧云汉,萧云汉说过要娶她是小时候过家家的戏言。萧云汉是父亲挚友安国公的孩子,安国公死在乱军中,对此父亲总是很愧疚不愿提起,也无人敢问。父亲忙于公务常接他过来小住几日和自己作伴,是最好的玩伴,萧云汉弱冠之年沿袭安国公职位,要去戍边,临行前父亲做主定下了婚约。月儿也许不喜欢这个杀伐无数浑身血腥的年轻将军,但她知道萧云汉是自己的朋友不愿眼睁睁看着死去。
沙城之外,大夏的军队并无传言中那么多。连日苦战,他们还要谋图中原,不会让兵力被牵制在这里,围城的部队也很松散,沙城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反击,拿下只是时间问题。老将已经到了,他不知从哪网罗来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五六百人。之所以说队伍而非军队是因为其中大多是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农民或者说难民更合适,大夏的、长麟的、羌族的甚至 有交战双方的逃兵,还夹杂着几头瘦骨嶙峋的牛羊。探马早有来报,围城的部队抽调了一队人马严阵以待。
老将让担任护卫的兵士放下武器表明并无恶意,昨天在沙场上你死我活今天可以却为了找条生路抱团求存。老将策马向前右手放在左胸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节用大夏语与其交谈,带队裨将怔了一下慌忙回礼,这是大夏的大礼。裨将朝后摆摆手,弓箭手收回了弓弦却并未放松警惕。战事已持续很久,常有弱小的边缘部落被战火波及前来投靠,这些人是墙头草处理不好就会倒向敌人。
接到报告,主将带着更多的部队从营地出来了。
和先前预料一样,主将撤走了沙城背后的军队。沙城背临悬崖,悬崖下方便是通往西北诸国的商道。冕已经伏在崖边的灌木中等了一晚上,这是他的机会。值守的哨兵在打瞌睡,低矮的城墙也不是障碍,老将会争取拖延两个时辰。
萧将军被救出来了,他本不肯丢下士卒,冕交给他月儿的簪子。
老将已经在崖下等了,围城部队收留了大夏难民至于剩下的,他们无心过问。
“你要走了?”夜幕下冕牵了马正准备跨上。
“嗯,我食言了我不能带你去看月牙泉 ”并未回头,月光拉长了身后小小的人影。
“萧哥哥已经恢复了,大夏的军队逼近潼关,他想回去重整军队。”
“你呢”
“我···我不能跟你走了”月儿声音里带着哭腔但很快便平复下来,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父亲已经战死 ,我会替他守护这片疆土。”
冕转过头,轻轻擦掉月儿的眼泪“今天的月亮格外美呢,要高兴些我们的月儿总算能自己拿定主意了”
“你要去哪?”月儿抬起头,月光下的少年渐行渐远。
大夏往西是茫茫大漠,大漠对面是古羌国,国都旁有条羌河,绵延千里,传说羌河的上游便是月牙泉,少年想着: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这算是小说的番外篇,一种可能的结局,脑洞一开就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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